“皇兄的話錯了!所謂‘韓盧宋鵲,呈才馳足’,你這樣大的陣仗,莫說是世家小姐,就是馳騁沙場的將軍,怕也要兩股戰戰、萎伏于地了?!?
隨著一道清爽的男子聲音,垂花門里轉出一個俊朗少年。
這少年頭上束著秋白流云玉冠,身穿淡紫色杳鶴煙水紋的輕衣,一掛連理絡子碧色玉佩靜靜垂在衣邊。
他站在庭竹翠陰里,云淡風輕地笑,微微透著些涼意,清索若山間月,但此時在蘇媺眼里,卻像是三月的暖陽,穿過疏林風簾的屏障,不急不燥地漫過來。
蘇媺面上不顯,笑意卻像白鳥掠過晴波不動的湖水,在心里漣漪開去。
“韓盧宋鵲,呈才馳足”,出自曹植的《鼙舞歌·孟冬篇》。
那“韓盧、宋鵲”乃是古時名犬,他表面稱贊太子的手下如猛犬非同一般,其實暗諷其惡犬爪牙、強逞威風。
這少年正是三皇子趙端陽。
他走到太子和靈閶面前行禮,似是無意地把蘇媺擋在了身后。
“皇兄、皇姐今日好興致!”
“老三,你少在我面前拽文!我沒空跟你閑扯,一邊兒呆著去。”
太子不耐煩地將手里的匣子甩給身旁的內侍。
那內侍接應不及,匣子摔在地上,“嘩啦”一下,釀花飴糖滾落了一地。
他下意識地要跪下請罪,瞅了瞅太子的神色,又一臉不以為然地站直了。
一旁的靈閶吃吃發笑,十分得意。
蘇媺斂首垂目、神色未變。
端陽也視而不見,臉色十分自然,像是宮苑里掠過的一縷西風,打個旋兒就不見了。
“臣弟也不想打攪皇兄,只不過,聽說皇兄新得了一匹千里駒良夜,臣弟想著什么時候能得一觀,可巧今日遇到。”
“切,遇到又怎樣?就你那騎術,也想沾一沾這良夜?你甩磨盤打月亮,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哈哈哈……”
太子和靈閶毫不掩飾地嘲笑起來,一眾宮人也露出趨附逢迎之色。
“皇兄誤會了,我不過想看一看,這良夜能得了皇兄的喜歡,不知,我手上那匹鳳騅能否入得了皇兄的眼?”
“你竟然有鳳騅?”太子的眼睛瞬時瞪大“哪兒來的?”
“名馬出天山!自然是北庭將軍額爾奇送的?!?
“好個額爾奇!明知我嗜馬,他竟把鳳騅給了你個不識貨的睜眼瞎子!”
太子一怒,額頭上的汗又冒出來,一個小內侍諂媚地上前遞帕子,被他一腳踢了個咕嚕滾兒。
端陽吟吟含笑“皇兄別惱!前些日子,額爾奇因剿匪不力,見罪于父皇。他想請皇兄替他美言幾句,可惜,東宮的門檻太高,這才托我把鳳騅轉獻給皇兄。”
太子聞聽,登時轉怒為喜“當真?那鳳騅真是獻給我的?”
“這是當然!那馬就放在宮外的南驥苑,不如,我現在就陪皇兄去瞧瞧?”
“好!好!”太子立時興起,拔腳便走“現在就去!”
蘇媺心下一寬,端陽這一番打岔,委實解了她的困窘。
冷不防,有人插話道“皇兄,你這一走,可就坐實了宮內縱馬的罪名,蘇小姐還有一大幫人都巴巴兒看著呢!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有損太子之德?”
靈閶的話拖住了太子的腳步,眾人的目光都回落在蘇媺身上。
蘇媺心中著實惱怒這靈閶真好個生事的!
不過,她此時已有應對之策,倒也不怎么慌亂。
“公主的話,臣女如何擔得起?殿下并未在宮內縱馬,又有誰能損了太子的德名?”
蘇媺的話出乎太子和靈閶意料,端陽臉上卻露出了然和贊許之色。
“此馬神清骨俊,臣女雖不識馬,卻也看得出,這是一匹良駒。想來,太子殿下馬術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