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將我的文章舉薦給國子監祭酒大人,若得他賞識,或許會破例讓小生入學。縱使不能,與一眾良師益友切磋學問,小生亦獲益良多,他朝常科試策,能不辜負十年寒窗,于愿足矣。”
歐陽燕瞄著許慕,一邊聽他絮絮說話,腦筋如脫弦的連星箭一般轉動地飛快。
說起學業,許慕身上的局促不安不見了,眉間多了一抹飛揚的神采,半干的長衫露出淺竹青的底色,他站在薄陽斜照的浣花亭口,像一支瘦挺清逸的楠竹。
歐陽燕這才后知后覺許慕方才局促瑟縮,想來也是山風微涼、衣衫單薄的緣故。目下雖已是春天,這山頂,到底比山下冷了幾分。
她蹙蹙眉,又眨巴眨巴眼睛,接過了話茬兒。
“若你與我哥哥再度同窗,自然是好!說起來,前些日子,我還聽哥哥說,京中學子們對朝廷西北用兵的策略多有不滿,不知可有此事?”
“確實如此!”許慕渾然忘了眼前的窘境,侃侃而談起來。
“從南周起,北胡屢屢犯邊,靖安關守軍大多只將其擊退,但朝廷每年都要向西北供應大批糧草軍餉,又不斷征丁以充兵力,如此勞民傷財,卻只能保得一時安寧。如今,大齊又延續了南周的錯誤,學生們都認為朝廷對北胡過于溫和,一味地嚴防死守,不如主動出擊。”
他說到此處,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兩步,有些急切地問“去年皇上西巡,一去數月,可見朝廷的重視。不知小姐可曾聽令尊說起過,皇上是否有意調整西北用兵之策?”
歐陽燕哪里知道這些,每次歐陽燊與同僚下屬商議公事,都把她攆得離書房遠遠的。
“嗯,這個嘛,”她絞盡腦汁地回想“我爹不常在家談公事……”
許慕甚是失望“是小生心急了!北胡曾攻破靖安關,在豫州大肆搶掠,我們卻連北胡的一座小城都不能拿下,實在令人扼腕!”
歐陽燕郁悶地瞧著許慕,撇了撇嘴今日,且看本小姐先把你這塊傻木頭拿下!
她不動聲色地看看許慕腳下,聲音忽然低下去,一臉高深莫測地道“不過,我有一次偷聽到我爹說……嗯,我告訴了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不然我爹又要罵我!”
許慕忙點頭,不由自主又向前幾步,略略俯身側耳去聽,卻見歐陽燕揚起臉,笑得像是一朵在颯颯西風中傲嬌搖擺的金線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