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發難看起來,卻聽蘇媺三言兩語,便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多謝娘娘厚愛!娘娘的苦心,臣女牢牢記下了!也是臣女自幼清凈慣了,竟忘了宮中規矩與家中不同,日后一定謹記,絕不再犯!”
翮貴妃打量著她,漫不經心地問“本宮聽說,以前在家時,你父母常把你送到庵堂里去小住?那地方到底清苦,你父母竟也舍得?”
“回娘娘的話,臣女幼時體弱,累得父母多方延請名醫、精心調理,才漸漸好轉。是云遮寺一位大師說,若想保得長久無虞,不如每年到庵堂小住,既能修心養性,也能借些佛蔭。許是臣女果真與佛祖有緣,從那時起,臣女便甚少生病了。”
蘇媺言語恭謹細致,卻又恰到好處地簡潔,令翮貴妃滿意之余,不免生出一絲無趣,便只輕飄飄道“言行守拙、隨分從時,果然是個好的!”
這話中之意似贊賞,又似別有意味,旁人只覺得捉摸不透,蘇媺卻心中一緊這分明是警告了,必是牛嬤嬤說了什么,但看翮貴妃的神色,今日這一關,卻是暫且躲過了。
她只作聽不懂,含笑道“多謝娘娘夸獎!”
翮貴妃不再理會蘇媺,只把目光投向閣外,一旁的珠蘭便倨傲地道“蘇小姐且請回座吧!”
蘇媺施禮退下,余光瞥到擁翠山下,遙遙只見幾名宮女內侍簇擁著一位宮妃,迤迤而來。
是瓊華宮的懋妃娘娘!
這一刻,一眾妃嬪皆在心中感嘆縱使懋妃出盡百計、隱忍回避,今日這一場折辱,終究是避不過了。
懋妃復姓萬俟,閨名玉卿。
她身居側二品高位,誕育并撫養瀛云王健康長大,在子嗣不豐的大齊后宮,論功勞,她僅在翮貴妃之下,堪與三公主曦華的養母慶妃平起平坐。
只是她性情平肅,不討景元帝喜歡,數年來已甚少承寵,又幾乎不與其他嬪妃往來,若非年節慶禮、闔宮歡宴上還出來露個臉,宮中竟似沒這個人一般。
就連景元帝對瀛云王的啟用和寵愛,似乎也沒能給她的母親帶來什么改變。
前朝后宮也曾眾說紛紜。
有的贊懋妃母子寵辱不驚,也有人半含酸地道人家能生會養,又已身居高位,有個好兒子能給親娘作臉,后半生就算有了靠山。何況,再怎么失寵,也是陪了皇上幾十年的老人兒了,到了這個年紀,何必再跟個小姑娘似的,爭什么寵愛?
任憑流言蜚語似漫天飛絮一般,瓊華宮只巋然沉寂,不過隔著一道宮墻,繁華喧嚷全然影響不了她。
她似是知道,流言再盛,也不過是樹巔高枝上的蟬噪,叫得是很熱鬧,卻終不過只得一夏好時光。
但在蘇媺眼里,懋妃的隱忍幽居,與嬿昭儀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