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閣主的金創藥非比尋常,只又是十日的功夫,便讓喜兒背上被燙焦的皮肉重新長了出來,結了痂。癢得她整晚整晚睡不著,醒著又總想起家門被踹開,去阻攔的哥哥被一劍劈死的場景。
她母親抱著她在陰冷的井水里泡了不知道幾天,等官兵走了只見到滿地的血屋和破碎的磚瓦和東倒西歪的匾額。
母親傷了風寒,是在她眼前咽了氣的,這些場景在她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重復著,趕也趕不走,讓她頭痛欲裂。
她記得父親在她背上刺青,一針針下去,整整刺了一個多月才完成。父親問她“痛么?”她咬著牙搖搖頭,父親當時地摸了摸她的頭,又一言不發地開始刺字。
她記不清她到底幾歲了,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她還只有七歲,又在下一瞬間忽然長大了,可中間那段記憶卻始終是個空白,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過的?她又為何來了瑯琊州?那個元鉞到底是如何看了她的身子又要置她于死地的……
她想不起來,怎么都想不起來。
又過了五日,喜兒下決心拜別逍遙閣,下山去。道心給了喜兒些盤纏和藥,放她走了,看著她消瘦的背影消失在群山中,他仰天長嘆一聲“造孽啊!”那一刻他也不知到底何謂正邪,何謂對錯了。他對身后的謝玄道“這種事情,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幫你。”
謝玄面沉似水地轉著輪椅的輪子轉身,咳嗽幾聲,對道心道“過幾日把簫子良
給我叫來。”
“喂!我剛才的話是不是對你一點作用也沒有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出了瑯琊山的地界,一些村莊里陸續能見到一些巡邏的渝兵,其中有一隊就擦著喜兒走過,她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她現在穿得就像一個鄉村丫頭,大概是不太好認出來,喜兒的膽子也就逐漸大了起來。
她并不知道元霖在哪里,但是向北走總是沒錯的,實在不行就去洛陽。
可走到泰州城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了貼著自己的尋人告示,那畫畫得惟妙惟肖的,只不過穿著漂亮的衣裙,大概跟她現在差別有些大。
大家紛紛議論“這個姑娘長得真美啊,賞五百兩文銀!誒呦,肯定是大家小姐,居然弄丟了,可惜可惜。”
嚇得喜兒趕緊用頭巾遮住臉,走到無人處又往臉上抹了兩把泥。那個元鉞,居然花五百兩銀子換她一條小命,他瘋了么!他已經拿到曲譜了,也已經把那張譜子給毀了,何必要對她這樣趕凈殺絕?
入夜,喜兒在泰州城附近的小山丘上找了座破土地廟將就著。這天夜里,土地廟里來了一家子破衣爛衫的人。
喜兒見他們個個饑腸轆轆的,便分了幾個饅頭給他們。一家人千恩萬謝的,從包袱里取出幾個白天從地里挖出來的木薯根,掰了一點分給喜兒。
喜兒收在包袱里沒吃,倒是見其中一個瘦弱的年輕男人面有菜色,覺得他應該是病了,便張口問“請問,那位是不是病了?不如我給他把個脈?”
“姑娘會醫術?”
喜兒一時語塞,剛說完自己就糊涂了,跟吳玄學的那些東西在她腦子里漿糊一樣,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學到何種程度了,總之硬著頭皮先把個脈吧。
摸過脈象,再看那年輕人捂著肚子,似乎不舒服,喜兒想起木薯,突然叫道“木薯,木薯給我看看。”
農婦連忙把裝木薯根的袋子拿給喜兒看,只見有粗有細,還有一些是脫了水塊干掉的,顯然不是挖自一顆木薯樹。
喜兒問年輕人“吃的可是塊干掉的那些?”
他母親傷心地道“我兒他不肯吃好的。”
喜兒道“恐怕是中毒了,快把這些塊干掉的扔了吧,以后吃到苦的千萬別咽下去。”
一家子恐慌起來“那怎么辦?會不會死掉?”
喜兒道“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