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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子,皇上那邊兒傳出旨意來,主子本家兒、布政使同興,從江寧布政使調任直隸布政使了?!?
忙完了冊立大典,以及前后的慶賀,廿廿好容易松快下來兩天。
廿廿逗著廊下的鳥兒——這還是當年恒謹塞給綿愷的那只。
恒謹當日是包藏禍心的,自然不能將這八哥兒留在綿愷身邊兒,可是鳥兒本身卻又是無辜的,還是個小生靈,廿廿就給留在自己宮里了,叫五魁他們照看著。
如今這八哥兒老了,五魁他們都說已是問過鴿子房專職養鳥的太監,都說八哥兒這就快到壽了,廿廿心下不落忍,這便索性叫拎出來掛在她自己的房檐下,她要親自照看它。
老鳥兒雖沒那么活潑了,可是反倒更通人性,嘴里會叨咕的話也更多。這季節一轉換,它便也時常在廿廿耳邊叨咕著:“減衣裳了”、“少上點兒火”之類的,倒頗多意趣,叫人心底下熨帖。
“升官兒了,升官兒了。”那鳥兒先聒噪開了。
廿廿輕嘆一聲,拈了粒兒谷子砸它腦門兒一記,“還想不想當我這皇后中宮的鳥兒了?眼皮子就這么淺?!?
月桂在旁也笑,“它哪兒知道從布政使到布政使,這不過是平調?!?
月桐倒替它說話,“可是直隸跟江寧地位卻有所不同,直隸近在京畿,自是比江寧要緊。雖說布政使還是布政使,可是因為省份的要緊程度不同,那我看同興大人倒是名為平調,實則擢升了呢!”
廿廿便也輕笑一聲,“瞧你們兩個,也成了兩個斗嘴的八哥兒了。”
這布政使同興,就正是冊立大典前,那位上奏非要來京給磕頭的那位鈕祜祿氏的同族?;噬蠋滋烨跋葒涝~拒絕了他,傳旨申飭,并說”伊二人即使到京,朕亦不予進見,并不令其隨同行禮,立即斥回”。
且原本皇上還說要讓同興“著來京請訓,再赴江寧新任”,話猶在耳,結果皇上并未讓同興回江寧新任,倒是留在直隸了。
廿廿心下有數兒,這便只是淡淡而笑,“皇上自有皇上的圣斷,虧你們幾個還這么多閑工夫。”
月桂和月桐便也都是對視一眼,會意而笑,趕緊都向廿廿佯作請罪便罷。
因同興是鈕祜祿氏弘毅公家人,這事兒自也叫鈕祜祿氏上下頗為關注。
原本因為同興一道上奏,這才讓皇上知道了鈕祜祿氏是想合族“聯班叩賀”?;噬袭敃r就急了,質問同興“且皇后同族中鈕祜祿氏,在外居官者甚多,若相率具摺奏請來京叩賀,有是理耶?”
鈕祜祿氏在前朝,堪稱半朝的天下,若天下各地的鈕祜祿氏外臣都進京來,那這大清天下各地方,當真不用運轉了。
皇上這話是在旨意里質問同興,又何嘗不是質問整個鈕祜祿氏弘毅公家去?故此聽到這道旨意后,整個鈕祜祿氏其他外官便都沒敢再張羅著一起“聯班叩賀”。
所有人知道皇上在旨意里申飭同興,卻沒想到僅僅過了這么幾天去,皇上非但沒當真怪罪同興,反倒——將他調回到更為要緊的直隸來了!
這便就叫人有些越發地看不懂皇上的心思了。
明安這日回府,先去給他額娘——不是本生額娘,而是嗣母(豐升額的福晉)請安。
老太太照例聽完嗣子將今兒在朝堂上的事兒講說了一遍,叼著水煙,吧嗒著抽了兩口兒,才緩緩道,“這事兒怎么叫我倒想起前年肅親王永錫的事兒來了呢?”
“也是這么著,皇上先是頒旨申飭,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叫人以為那永錫頭頂上的天都要塌下來了……可你道怎么著,沒過兩天,那代皇上行朝日大典的,還是人家肅親王永錫,跟往年的慣例一點兒都沒變!”
明安面色便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