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偉也愁,這幾天時間,他的頭發已經急白了大半,甚至因為這件事,他還特意去拜托弟弟鄭澤光去游說,因為鄭澤光的造紙廠跟衛明乳業有合作,早先鄭澤光還說合鄭謙去跟衛明乳業董事長馮鑫宏的女兒去相親。
但顯然鄭澤光的面子不夠大,提著一車的禮物想去馮家做客,到了最后卻連面兒都沒見到,氣的鄭澤光回來后也是破口大罵。
鄭偉無奈,也只能另謀出路。
起初他還想跟奶農們好好商量,稍微提價也可,但這些奶農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個原因來,銷售部經理齊俊輝甚至威脅要起訴他們,奶農們卻依然無動于衷,逼得急了直接就攆人了。
鄭偉不可能起訴他們,第一是大家都不容易,第二是在現階段,他們也拖不起一場官司。
再想發展其它養殖戶也不可能,因為附近的所有養殖場就這么多,不像草原地區,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奶牛,但即便到了塞北,也沒有絲毫出路,因為那里是常溫奶的真正大本營。
盡管心里裝著事兒,但晚上鄭偉回到家的時候,依然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跟妻子梁蓉有說有笑,只是看著桌上的飯菜,他卻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
梁蓉顯然也看出了丈夫的心事重重,她放下碗筷,說:“我知道你們廠子里出了事兒,解決了沒有?”
鄭偉嘆了口氣,“沒有。”
“辦法總比困難多。”
梁蓉沒再詢問,拿起筷子夾了飯菜到丈夫碗里:“先吃飯吧!”
鄭偉吃過晚飯后,心里著實悶得慌,推開門去散心,此時他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即便再憋屈,他最后的選擇也只有一條,同意收購。
可是這幾個月起早貪黑付出的心血,以及多旺鮮奶能夠看得見的光明未來,就這么毀于一旦,他又十分不甘心,只感覺郁悶的不行。
夏天的夜依然是濕熱,但有漫天的星光,鄭偉在橋邊坐下,拿出香煙點燃一只,聽著蛙叫和蛐蛐的聲音,然后身后傳來一道響亮又沙啞的嗓門。
“阿偉啊?喲,你這嚇我一跳,這么晚了在這干嘛呢?明兒賽龍舟你不去看嗎?”
鄭偉回過頭,看到是巷口開早茶館的二叔公,便笑道:“不去了,廠里有些事兒要處理。”
“嘖嘖!”
二叔公把手上的車子停下,站在鄭偉身后拍了拍鄭偉的肩膀:“都是廠長了,還有什么事能難到你?你們老鄭家,一個大廠長,一個人民子弟兵,這算是光耀門楣,對得起老祖宗了!我要是你,睡覺都樂呵醒!”
他背著手,看向橋下的池塘:“你們廠的事兒我知道一些,別怪二叔多嘴啊,你們也算是軍人家屬了,那幾家不要臉的廠子這么欺負你們,又是栽贓又是陷害,簡直無恥至極!換作早些年間,憤怒的人民群眾都能把這些人打個半死!唉,如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這些資本主義簡直反了天了……”
看著二叔公的背影,鄭偉苦笑道:“現在是法治社會……”
“法治社會就允許栽贓陷害了?”
二叔公狐疑的看著鄭偉:“你小子不會也被資本主義腐蝕了吧?”
鄭偉連忙擺手,隨后,也可能是憋了太久,鄭偉鬼使神差的說起了合作的奶農違約,以及衛明乳業等公司掐斷多旺生產奶源的事情。
“他們給了我們一周時間考慮,端午節前必須給答復。”
鄭偉掐斷身邊的一根狗尾草,平靜的說:“我已經想好了,這行水太深了,雖然干了小半輩子,但今天才發現水里的深淺,您知道嗎?這幾家常溫奶企業甚至可以左右乳制品協會的決定,我聽友小道消息說,過段時間,乳制品協會將出臺一項政策,禁止所有鮮奶使用‘鮮’字表示,呵,多可笑!”
二叔工有些懵懂,但還是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