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王淵明開始了他的講述。
他的聲音不快不慢,很是平緩,透露著一股從容從容不迫。
“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這便是在下所說,心學的理念了,在我看來,世間道理,皆存乎于心,心即是禮,萬事萬物皆由心而生發?!?
王淵明緩緩說著,四周讀書人聽著,眉頭愈發緊皺。
有人打斷了王淵明的話語。
“王淵明,你可知此話,有違天理,有違朱圣人之言!”
此話一出,不少人暗自點頭,想來心中想法也是如此。
王淵明微微搖頭,道“天理,存乎于世間,也存乎于心,何來違背之說,至于朱圣人之言。”
王淵明停頓片刻,接著說道。
“他沒有全對,我也沒說錯,兩者理念不同,結果不同,但所追尋的東西,并非不同。”
又有幾人站了出來,指著王淵明大聲說著什么。
只是這一次,言語就不在和善了。
王淵明與對方辯解。
但就在這時,閣樓看臺內傳來一道聲音。
“王御史,今日此地不談圣賢之道,若是想談,可來此找老夫,若是不談,也可離去?!?
王淵明苦澀一笑,他早就不是御史了,如此稱呼,他可擔待不起。
對著看臺上抱拳一拜,王淵明便拂袖離席。
葉無憂此時也拉著陸采薇離開,三人在出口處相遇。
王淵明先是一愣,隨后抱拳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不由得有著幾分苦澀。
葉無憂恭敬回禮,猶豫了一下,問道。
“先生之后準備去干嘛?”
王淵明回應道“此去貴州,去一偏僻之所當驛丞,實在是不足道也?!?
“先生移步一敘?”
王淵明對于葉無憂也是很感興趣,此刻點頭稱好。
一路走來,或許是王淵明此刻心中終歸有些意難平,對著葉無憂說的也多了些。
葉無憂一路聽著,王淵明一路說著。
王淵明本是狀元家之后,長大后考取功名,仕途開始倒也順利,只是因為得罪了小人,再加上這心學在京都之中并不討好,竟被謫貶去當驛丞。
葉無憂沒有多說話。
王淵明看了葉無憂一眼,笑道。
“我也想像葉小兄弟一樣,胸有才學,青衫仗劍走江湖,何足快哉!”
葉無憂想了想,道“你也可以。”
他剛剛看了看王淵明的修為,發現對方并非常人,而是一個四品武者。
王淵明搖了搖頭。
三人又行走片刻,到了一岔路口,葉無憂要往右回住所,王淵明要向左。
臨走時,王淵明直視著葉無憂,問道。
“葉小兄弟,方才我所講述的那些,你有何看法?”
葉無憂想了想,最終開口道。
“我是個俗人,如大多數人一樣,這個世上,很多人是沒讀過書的,他們日常所做之事,依據的是什么呢?”
王淵明眼中露出思索。
葉無憂接著又道“我是個劍客,游歷江湖的劍客,對于圣賢之道,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但并不妨礙我練劍,并不妨礙我為不平發聲,并不妨礙我所做之事,這一切都是有人告訴我怎么做么?不是的,只是我自己知道要這樣做而已。”
王淵明突然笑了,對著葉無憂抱拳一拜。
兩人就此別過,葉無憂不知道此生還能否有再相見之日。
搖了搖頭,牽著陸采薇,葉無憂向著住處走去。
天地之間有清風拂過,拂過千家萬戶,拂過詩會溪畔,拂過街道小巷。
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