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明隨米粟轉過影壁墻,眼前頓時一亮,只見眼前佳木蔥蘢,奇花炳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漸向深處。
出亭過池,一山一水,一花一木,莫不著意觀覽。
庭院一側,有幾株石榴樹,果實累累,間雜著一些遲開的石榴花,如火苗燃燒在綠葉中間。
忽轉頭,看見側院露一邊角,里面青磚瓦舍,有數百桿翠竹遮映。
入二進院,天井廣大,正門五間,上面是桶瓦泥鰍脊,那門欄窗槅,皆是細雕新鮮花樣,并無朱粉涂飾。
一色水磨群墻,下面白石臺磯,鑿成西番草花樣。
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墻,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果然不落富麗俗套。
王啟明一路走來,真是激動不已,如果不是怕米粟責怪,他已經掏出相機開始拍照了。
他有種置身在《紅樓夢》大觀園一樣,虛幻的、不真實的感覺包裹著他,使他忍不住對生活在這座大宅院里的人產生出探尋的渴望。
客廳里,蘭馨在為王啟明處理傷口,米粟則在廚房清理小雅買回來的蔬菜。
米粟是故意給蘭馨和王啟明留下獨處空間的,可能是因為王啟明無意中的一句“門當戶對”,也或許是因為兩個人的意外相撞,感覺能由此生出一段故事,反正米粟就是這么胡思亂想的。
自古緣分天注定,米粟雖有此念頭,但沒有想太多,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倒是她,真該好好想想和小夏之間那層看不見但已存在的間隙,它透出的是人類與生俱來本能的占有欲,而這種心理作祟是沒有什么對與錯的。
要想公道,打個顛倒。米粟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她知道,小夏一旦心里生了這種念頭,即便是將來事情明了,蒙總把所有都解釋清楚,她會因為誤會跟自己道歉,可那已經烙在心頭上的懷疑并不會因此而消失。
看來,她要做好離開夏織娘工作室的準備了,人心不同于別的,一旦生了間隙,是根本無法完全彌合的。如此兩個人在一起合作,曾經的合力可能會轉變成一種無聲的抗力。
她要獨自先想好退路,晚上跟蘭馨小雅商量一下,聽聽她二人的意見。
小雅回來了,把料酒往廚房一放就要出去。
“別去,幫我切菜?!泵姿谡f道。
“我去看看,別是這家伙再欺負蘭馨了!”小雅推門走了出去。
“蘭馨又不是三歲小孩,哪那么容易就讓人欺負,干活!”米粟趕緊跑出去,拉住小雅的胳膊把她拽進了廚房。
蘭馨用生理鹽水給王啟明清洗身上的傷口。她緊繃著臉,也不跟王啟明說話,不管王啟明說什么她都不接腔。
鹽水洗傷口,涼涼的,王啟明不覺得疼。他想跟蘭馨套套近乎,給自己以后能經常出入這座大宅行個方便。
他的嘴巴說個不停,和蘭馨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完全一自來熟。
可他說了半天,完全就是在演獨角戲,蘭馨至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整個一悶葫蘆。
自覺尷尬,心中不覺就有些來氣,想自己堂堂一名大攝影師,正兒八經的官二代,多少名媛閨秀爭搶著想嫁個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眾星捧月,就是遠在海外的富豪金楠澤見了他,也是客氣有加,可眼前這個長相不起眼的蘭馨竟不把他放在眼里,對他如此冷漠,實在是可氣可惱,甚至是有些可惡!
“你這個人真是小心眼,我都被你們打成這樣了,我還沒生氣呢,你這臉還先吊起來了,也太不講道理了吧?!”王啟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想說句狠話刺激一下蘭馨,結果說出來的話,卻有股祈求的味道。
蘭馨不搭理王啟明,開始檢查他身上所有的傷口,見已經全部清洗干凈,便打開碘伏瓶蓋,取出棉棒,給他涂抹胳膊上的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