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
這句話很平常。因為人在江湖,其實很常聽到。
但這句話又不平常,因為很少有人真正能夠做到。
朱隱就想過很多次,什么是自己的道,或者說,他現在所認定的道,是真正適合自己的嗎?
朱隱天資聰穎,從小被陳遇樵收養,陳遇樵待他如師如父。他也不負所望,無論武功還是琴棋書畫,什么都做得很好!
直到他九歲那年,師父領回來程長生。
程長生一出場就光彩奪目,他生得極美,性格卻飛揚跳脫,處事又心細如發,還是個習武奇才。
天余山小師叔的名號從此響徹天下。
還有誰記得天余山的大師兄呢?
所以朱隱更加寄情于琴,彈琴,斫琴,去最遠的深山中尋找制琴的木材……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但也不是他自己的選擇。
然而這些,卻不足與外人所道。
朱隱含笑道謝:“多謝先生指點。”
林如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說話。
“既然林先生做了決定,那么這四十萬兩銀子就請沈姑娘收好吧。”孟筑起身再也沒看那些銀票一眼,“天色已晚,我馬上命人送上酒宴,明日事不如明日再敘。”
孟筑愿賭服輸,別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么,紛紛笑道:“要嘗嘗孟掌門的好酒。”
“且慢。”清清冷冷的女聲忽然打斷了喧嘩熱鬧。
說話的是沈青竹。
她還想干嘛啊?四十萬兩銀子都拿了,今日看起來也不可能被孟筑留下了,還不趕緊走么?
穆歸遠神色都焦急起來。
“其實我也會彈琴。”沈青竹道。
林如瑟吹胡子瞪眼:“你會彈琴?隨便撥弄幾聲就不要說會彈琴了!”
沈青竹神色認真:“我真的會。”
朱隱停下正在收琴的手,道:“沈姑娘,你可是想要用我的琴再彈奏一曲嗎?”
他真是一直的溫文爾雅。
沈青竹認真打量了朱隱片刻,覺得自己從他琴聲中聽出的那些應該沒有錯。
于是她走過去,道:“是的,我還有一曲。我想彈給你聽。”
林如瑟也跟過來:“你這一曲難道很了不起么?值得這樣特意拿出來?你知不知道我也很想吃飯啊?”
沈青竹帶著歉意看向林如瑟:“抱歉先生,害得你不能吃飯,但是飯一頓不吃下頓還能補上,可下一次你不一定還能聽到我彈琴。”
“說什么呢!不吉利呸呸呸!”林如瑟惱火地說道,“那就趕緊彈!快快快!”
他這樣說,孟筑便也再落座。他看了看一直安坐的程長生,道:“長生,看起來你和沈姑娘很熟啊?”
程長生笑道:“當然啊,如塵沒和您講過我們在清河府查案的事嗎?沈姑娘很厲害的。”
“是嗎。”孟筑微笑地看向沈青竹。
那個翠竹一樣挺拔的女孩子已經坐到了琴前,輕輕撥弄幾下,試了試音。
“孟叔,我跟你說,”程長生壓低聲音,“我聽說六扇門總捕頭葉刻也快要到清河府了。”
是嗎?這個消息他倒還沒有收到。孟筑淡淡地看了簡如塵一眼,簡如塵不由得低下了頭。
春日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