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一雙眼上下打量著程長生。
程長生攤開手,讓她看。
沈青竹笑了。
“我神智尚在。我知道你覺得我沒有審問那個小姑娘很不正常。但她真的是問不出什么了。”程長生笑道。
“問不出倒也不必勉強。”沈青竹道,“反正要找田軒的人太多了?!?
但是真的要找他的人不會想殺掉他,這個一出手就想要田軒命的人,很可能知道了了什么。
“我去找她的頂頭上司,那個什么什么馬尾問一問?!背涕L生道,“這邊暫時還是要麻煩你?!?
沈青竹隨意地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程長生轉身而去。
沈青竹單手托腮,靜靜地坐在黑暗里。
“所謂至親至疏,姑娘你不要難過。”一直沉睡的田軒忽然說了一句話。
“不是你想的那樣。”沈青竹并不驚訝,似乎早已經知道他醒了。
“那我不說了?!碧镘幏硪^續(xù)睡得樣子。
“你有什么話你就直說。”沈青竹道。
“我覺得你們互相都有所隱瞞。”田軒坐起來。
“你不懂?!鄙蚯嘀裨俅畏穸ㄋ?。
“是你們不熟?!碧镘幍?,“我裝了這么多年瘋子,別的都耽擱了,看人卻看了很多?!?
沈青竹靜靜地坐著,沒有回頭,似乎沒聽見他說話一樣。
田軒說話越來越多,漸漸的,也越來越流利。
“不過你們很好,因為看人看的是心,而不是一件兩件事情?!碧镘幍?。
沈青竹終于轉過身來。田軒只是一個書生,在黑暗中看不清沈青竹的神情,但他知道她終于正視他了。
“挺好的?!碧镘幭肓讼?,卻又只說了這幾個字,“哦慢慢來?!?
沈青竹忽然覺得這個人挺有趣的。
“你現在不是最應該關心自己的事情會怎么收場嗎?”她的聲音里帶了一絲笑意。
“我的事情,其實已經不是我的事情了。”田軒正色道,“姑娘,你是天道,天道哪里會問凡人的意見?”
沈青竹撲哧一笑。
田軒又繼續(xù)說道:“其實,姑娘,你問我我也沒什么好主意,你看如果有的話我也不至于裝瘋賣傻八年?!?
沈青竹心中忽然一動。
“等等!”她脫口道。
然后她想了想,才問道:“其實,你手中根本沒有橫云圖的殘片了吧?”
屋子里一片靜默。
過了不知道多久,田軒才緩緩道:“沈姑娘,你真的很聰明。橫云圖的殘片,的確在八年前就被人拿走了?!?
“是什么人?”沈青竹豁然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床前。
田軒靠坐在床頭看著她,靠近了他終于可以隱約看到她的眼,在黑夜中倒映著微光。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碧镘幍?。
“那你又為何八年不肯說出殘片已經被拿走了,反而寧可裝瘋賣傻守在燕云城,吸引了無數江湖人來找你呢?”沈青竹上前一步,手中的匕首閃著寒光。
事情忽然變得有些出乎意料。
既然田軒是自己選擇這樣的生活,那么她說要代替天道還他一個公道——就成了一個笑話。
沈青竹不是會生氣的人,她一向情緒平穩(wěn)近乎于漠然。
但是這一刻,她有些不高興。
因為田軒說出這件事的時候,程長生不在。
春日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