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師挺好的啊,也不累,為什么不答應三哥?”
“就是不想去……我現在也挺好的。”
“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件事?”
凱文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我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本來想直接說老娘早忘了,可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口。之前因為既穩定又有寒暑假才選的這個工作,可沒放兩個假,鹿宇恒就畢業回家了,成天朝我摔門甩臉子,于是寒暑假也沒了意義,不過是多了個讓我在出租屋里吃完睡睡完吃的契機。現在就更像個笑話了,這么穩定的工作,我都能被開了。只是我也說不清楚巨大的失落感是從哪來,總浮現出以前帶著學生辦晚會、參加活動的畫面,好像……真有點舍不得……似乎在我沒意識到的時候,某種使命感已經深入骨髓了……突然想起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回到房間,凍得我一個哆嗦,地下室果然是陰冷。端起臉盆準備把臟衣服洗了,突然發現墻角的一個小凳子,在空『蕩』『蕩』的大房間里,孤單地窩在墻角處。我指著它剛準備問凱文,卻發現狹小的窗戶上多了一個簡陋制作的窗簾,所謂窗簾也不過是一根繩釘在窗戶兩邊,掛著塊估『摸』不到半米的布條,剛好夠遮住窗戶。我干脆掃視了一眼全屋,還多了個臉盆和暖壺……
“這是?”
“哦,三哥說了,咱可以去他屋里接水。我一想也是,天冷了,總不能一直讓你喝涼水,你以前受過寒,也得少用涼水洗漱。”
“那干脆明天再買個電爐子吧,可以煮方便面吃,我現在太想念幸運的味兒了。”
接下來,我又花了半個小時給凱文普及什么是電爐和幸運,因為我所剩不多的關于這個年代的記憶里,這兩樣東西占了我一大部分童年回憶。快餐店的周末真的忙到飛起,盡管輝哥仁慈地給我們加了菜,但我們還是一直忙到快十點才關門。臨走時拿著肯定能買一箱方便面的大票,就開心的一點不累了。
只是好好的休閑之夜甚至沒看完曲苑雜壇,就拉著凱文從三哥屋里出來了。
“你這是給他們父子創造機會呢?”
“恩,一看就是他們父子鬧矛盾了,得好好聊聊。”我徑直往前走著,把門關上希望能讓三哥和他爸好好聊聊,“畢竟親父子哪來的隔夜仇。”
“姐你這話說的,放咱倆身上好像都不合適。”
我回頭瞪了他眼,把門帶上“擱我身上不合適,你爸對你還是挺好的,你少不知足。”
凱文趕忙倒了杯熱水遞我手上“對不起,我……”
我擺擺手,其實并沒把這話放心上“我媽太要強,當年假裝轉身走得特別瀟灑,連去打小三的念頭都沒生,只說了句女兒歸我,就把離婚辦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么要跟凱文說這些,但又感覺說了兩句好像心里挺舒暢的。
“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以前你親爹的事兒……還好奇上次彩姐說的話……那你爺爺『奶』『奶』……沒說什么?你爸也沒爭取你的撫養權?”
“那老混蛋就想早點結婚跟他的新歡去國外雙宿雙棲,追尋他的什么詩和遠方。走時候甚至沒跟我說,托朋友帶了張明信片兒回來,寫了他的新地址和電話,我怕我媽看著傷心,直接給撕了。所以留他干嘛?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撕明信片那年我才7歲,那是我為數不多的既能回憶起情景,又能回憶起當時心情的記憶,“我『奶』『奶』當時甚至用了一句話就斷了我們所有的親情,‘他兒子是有錯,但是你的問題更大,女人連自己男人都留不住,還不是怪你肚子不中用!’”
“不是,這句話我怎么沒聽懂。”
“就是說我媽生不出兒子唄。”
“生男生女又不是女人決定的!”凱文氣憤地差點把臉盆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