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到沈叔叔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遠遠地就看見他從車里下來,抱了一箱蘋果。
“姑娘你拿兩個吧,長泰蘋果,你在市場上都買不到真的。你阿姨非讓我給那混小子拿點。”
“不用了沈叔,我不愛吃蘋果,您先坐這,我有話問您。”
我請沈叔坐在石凳子上,組織了很久語言,才開口道“三哥的病……是精神分裂癥對嗎?”
老人家的身體一下繃直,讓我更加堅信了這個答案。
見他不回答,我接著問道“是因為什么?遺傳還是受了刺激?”
“不是遺傳……”沈叔顫抖著從兜里掏出一盒皺巴巴的煙,抽出一根點上。
我見撬開了沈叔叔的嘴,于是接著問道“那是受了什么刺激?跟他是gay……不對,跟他喜歡男人有關嗎?”
“你……你怎么知道?”
我把聽到的八卦和自己的猜測結合起來,告訴沈叔,沈叔聽著,一直到煙燒完才碾滅它。
他吐出口眼圈,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深陷在眼窩里的雙眼,泛著微黃,被經久歲月雕琢的眼周包圍,他緩緩張嘴,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為什么愿意和三山做朋友?你有什么別的目的?”
“啊?”我驚訝地看著他,一時語塞,只好起身,“對不起,打擾了。”
剛要走,卻被老人家抓住衣角,身后顫抖的聲音許久才緩緩響起“對不起姑娘……是我……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聽到這個聲音,略有于心不忍,于是坐回來同樣毫不留情地盯著他。沈叔叔這時才長嘆一口氣,緩緩道來。
“其實這不是精神分裂,而是多重人格障礙……準確的說,米國佬叫它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
沈三山從中學開始就發現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十幾歲的時候,別人都在琢磨怎么去國企上班,沈叔叔有遠見,覺得國企沒前途,想讓三哥跟著自己做生意。結果三哥中學一畢業,哪條路也沒選,去學畫畫了……
那時候畫畫還連個興趣班都不算,很多人覺得他不務正業,但是三哥不一樣,他就喜歡畫畫,而且不想管別人的眼光,而他也不像其他學畫畫的人一樣,想考美院,他只是單純地喜歡『色』彩搭配。
可在這個老師的畫室不過待了半年,就出了問題,三哥沒忍住,跟一個長得俊俏的小伙子表白了,這小伙子二話沒說,把三哥揍了一頓,這孩子怕說出去這個事丟人,就只把事情告訴了老師,還威脅說如果老師不開除三哥,就把報警讓三哥蹲監獄。最后老師實在沒辦法就把三哥介紹給了自己的朋友,是個美院畢業的老師,還留過洋,介紹的時候也沒說別的,就說這孩子是個好苗子,雖然起步比較晚,但是天賦好。這位留過洋的劉老師,一下就應下來,觀察了兩個星期,確實發現孺子可教,因此就讓三哥在他的畫室安頓下來了。
沈叔叔反對三哥走這條路,可沈伯母不以為然,覺得齊白石也是畫畫的還不是受人敬仰,他兒子肯定也能出息。
這一學就是三年,管卓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他倆一見如故,一塊兒上下課,一塊兒出去玩。三哥一轉眼長成了二十歲的大小伙子,眉目清秀還有幾分貴氣,就算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人也不禁會感慨下,男大十八變,越變越英俊。
三哥這次還是沒忍住,跟管卓表白了,上次也許是鬼『迷』心竅,但是這次跟管卓,他是真的深思熟慮了。本以為會失去這個好朋友,沒想到,管卓竟然答應了。兩個人每天出雙入對的無比甜蜜,只是沒人朝那方面想。
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沈叔叔陰差陽錯見到滾在一起的倆人時,險些一口氣背過去。他講到這時補充到“姑娘你知道嗎,我一共三個兒子,就老三不成器,都是他媽慣的!”
我十分想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