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
“驢?”
“驢……”
坐在驢車上顛簸,還得忍受它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想去懸崖邊上吃個草,多虧這驢似乎真認得進城的路,我們這一路,倒是沒走岔,很快便上了三級公路了,此時我才松了口氣,可一想到那所學校,又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了。
那不過是一群孩子,興許懷著未知的忐忑,也許有了終于有個容身的地方了的安心,卻走入了那樣一座龍潭虎『穴』,經受了殘酷的一切。難怪會有直接送去療養院的學生。
“小雅,將軍山邊上的療養院,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嗎?”
小雅聳聳肩“沒聽說過。”
我想了想換了個問法“如果有學生受不了這種……這種課程。”我艱難地從喉嚨里梗出這個疑問,“他們受不了了,會怎么樣?”
“要么死,要么瘋唄。”小雅輕描淡寫地講著這些,話語間沒有任何起伏,“死了的直接做上課用的材料,或者喂山里的野獸去。徹底瘋了的,聽說就送去療養了,你說的療養院難道是這個意思?”
我拿著鞭子的手有點顫抖“療養……”
小雅冷哼一聲“肯定不是真的去治病啊,你想也能猜出來,是沒病也能療養出病的那種。”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不見半個人影的山路,只有驢的噴氣聲時不時洞穿耳膜,哼唧哼唧地讓人更加煩躁。這山路像是永遠走不到頭,兩邊的景『色』甚至都懶得變化一下。
“這樣下去,時間不一定夠,馬上天就黑了……”黃晨星有些擔憂,小雅雖然臉上沒什么過多的表情,但不斷晃動的手指明顯能看出比他還緊張。
“而且這驢會不會累?畢竟走了一天了……”
我們懷著忐忑的心情,卻別無他法,畢竟帶著一個體力透支加上一個腿腳不便的,驢車已經是最快的了。但是一想到馬上就會有人發現小雅不見了,馬上會派出一堆人來追,我還是緊張地揮了揮小鞭子。
入夜,山里特別涼,還好我提前買了衣服給小雅。當我把一套衣服遞給她的時候,她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復雜,隔了半晌才伸手接下這套衣服,套在了身上。我正想開口問她還冷嗎,前方突然一道強光拐過了山路,我本能地去捂眼,差點把手里的手電筒扔了出去。而另外兩人卻一人穩住韁繩,一人一手握著刀一手把我頭按了下去。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是有一輛車拐過了前面的彎和我們對上了。不知是敵是友,黃晨星全身警戒的樣子,讓我也緊張起來,他示意我控制驢車靠邊停下,錯開這車。對面車里的人也領會了我們的意思,緩緩往前又駛了一段路,也稍微朝邊上錯了下。我微微側過臉去,順道把小雅抱在懷里,把她完全遮住。剛做完這一切,對面的車已近到身前,突的從車窗里探出一個頭“老鄉問下,前面多遠進村?”
這聲音……
“鹿!靈!犀!”這吼聲像是帶著山谷都震動了。
車上人氣沖沖走了下來,“砰”地摔上了車門,黃晨星一副應戰的狀態護在我身前,我甚至能感覺到懷里的小雅身體突然繃緊……我的偽裝顯然對車上走下來的人沒有一點用。我一咬嘴唇緩緩直起身來,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我拍了拍黃晨星的肩膀道“沒事,自己人。”
敬十年怒氣沖沖地走過來,頭頂都像是冒著煙。
“小鹿,可算找到你了。我們擔心死了。”我沒想到從駕駛座出來的是三哥。
黃晨星打量著他們兩人,雖是疑問,但語氣卻很確定“之前跟蹤我的是你們?”
三哥看著黃晨星有點尷尬,想跟我說什么,可又看了看敬十年,欲言又止。
敬十年只是瞪著我,布滿血絲的雙眼通紅地閃著水『色』,我終究還是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