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這門親事了。”馮嫣的母親李氏眼圈發紅,但還是保持著最后的克制,“這里頭蹊蹺也太多了!”
一旁馮遠章面帶疲倦,“魏家的婚轎都已經停在大門口了,你這個時候說不同意?”
“什么魏家,魏家不就他魏行貞一個嗎?”李氏哭道,“要不是他得了皇上的青眼,選入鳳閣,又成了首輔大臣,哪來的什么‘魏家’?”
“那也是魏家!”馮父低聲呵道,“嫣兒都二十了,遲早要嫁人的。這十幾年她就是被你嬌縱壞了,天天悶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外頭都認定了這一輩肯定是她有問題……”
李氏不應,將身子轉向別處。
馮遠道又繞到妻子眼前,好聲勸道,“你么,就是太拿嫣兒當回事,這幾年來提親的哪個進得了你法眼啊?”
“怎么是我太拿嫣兒當回事,她不也是你女兒嗎?”李氏的臉沉下來,“去年她突然昏睡一個多月,是誰魂不守舍地滿世界找大夫,是誰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總是偷偷抹眼淚?念你當時是愛女心切,我也沒給你戳破……現在到了婚姻大事,你怎么心就這么寬了?”
馮父的表情有些局促起來,“那都過去大半年了,還提它干嘛。”
“我就提一提,讓你回想一下當時的心情!”李氏含淚,“成婚成婚,別家那都是黃昏前后才行大禮的,只有給死人抬棺才挑天蒙蒙亮的時候呢——”
“越說越不像話了,天底下有這么咒女兒的娘嗎?”馮父拍了幾下桌子,聲音又轉低,“姑母都快來了你小點兒聲行嗎?”
李氏毫不示弱,“反正誰也別想逼我認這樣的女婿!就算是姑母來了——”
話未說完,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然后是婢女一聲清脆的“老夫人來了。”
李氏和馮遠章不約而同地僵了一下。
李氏背過身去擦了擦眼睛,馮遠章連忙站到了夫人身前。
等到馮老夫人進屋的時候,夫妻兩人同時躬身,溫聲喚了一句,“姑母。”
馮老夫人望了眼前的夫妻一眼,“……我怎么聽到好像有小夫妻,在屋子里吵架啊?”
“哪有。”馮父笑道,“您年紀大了耳朵背,估計外頭刮風,您聽差了。”
李氏輕輕撞了丈夫一下,半慍半笑,“姑母耳朵好著呢。”
老人佯作沒有聽見,露出了一個幾不可察的微笑。
“我剛從小七那兒過來,小七去她姐姐那里了,我想著,出嫁前讓她們姐妹倆再說會兒話。”老人淡淡地道,她一邊說著,一邊由婢女攙扶著坐下,“你們這邊準備好了沒有?”
“……大體都準備好了,”馮父輕聲道,他猶豫了片刻,又開口道,“就是,對魏行貞這個人,我們還是有些不放心。”
“是啊,”一旁李氏連忙點頭附和,“先前覺得還是很好的,最近這婚事籌備起來了,反而越來越覺得邪門,姑母……我是真的——”
老人笑了笑,“這時辰的事,能怪魏大人嗎?出嫁的時辰都是卦師算出來的結果,是天命,這是嫣兒的命格和旁人不同啊。”
“可定了時辰他還來遲了,分明就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
“那就更怪不到魏大人頭上了,”老太太嘆道,“天家有事,你還能讓天家等著?”
“可是——”
老人伸手擺了擺,“別說啦,我知道這位魏大人。”
李氏和馮遠道的臉上都是一怔。
“您知道?”李氏眨了眨眼睛,“……可,從來沒有聽您說起過呀。”
“我沒說起過的事情還多著呢。”老人笑道。
馮遠章適時望向夫人,“其實吧,平日出入鳳閣的時候,我和這位魏大人倒也打過幾次照面。雖然不熟悉,但也確實覺得這是個有才學也有擔當的年輕人,不然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