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許多連他們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惡意來。
馮嫣討厭與人親近,但多數時候卻不抗拒和孩童們待在一起——這一點,想來魏行貞也是知道了,才會安排兩個道童在這里等著。
馮嫣看向眼前的兩個孩子,或許是因為在山中長大,這兩個道童身上仍帶著山野的靈氣。
“你們是誰?”馮嫣輕聲問道。
兩個道童彼此看了一眼,一人端端正正地作揖,答道,“我們是奉師尊之命,來府中暫時陪伴首輔夫人的。”
“陪伴我?”馮嫣垂眸,“不需要的……你們去別處玩吧。”
說著,馮嫣已經推開了門,一個人走進了屋中。兩個道童愣了一下,目光追著馮嫣看向屋內,然后又帶著不解看回仍在屋外的魏行貞。
“大人,我們現在要做什么?”
“去喊外面的人打些水來吧。”魏行貞輕聲道。
“喔,好啊。”兩個道童應聲跑開了。
魏行貞獨自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往東南方向看去。
看天色,辰時該是已經過去了。
……
屋內,馮嫣已經在坐塌邊靜坐,魏行貞進屋后走到她的對面,也席地而坐。
兩個道童很快提了水進屋,然后又悄然退下去,將屋門從外頭帶了起來。
茶幾上擺著茶具和幾罐今年的新茶,天青色的瓷罐上裂著冰片一般的紋路,馮嫣的手輕輕撫過罐壁。
“這樣的龍泉青瓷罐,我母親也有一個。”
“是嗎。”魏行貞雙眉微顰,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良久才輕聲道,“那……很巧。”
風從窗外緩緩地吹進屋中,樹葉的沙沙聲與蟲鳴,讓這個上午顯得格外安寧。
馮嫣直起腰,開始揀炭煮水。
“那個茶罐,被我母親視作珍寶,輕易是不動用的,”馮嫣輕聲道,“每年只在谷雨前后,當她邀上好友到家中小聚時,才會用茶罐盛著應季的太湖碧螺春待客。”
“明前的太湖碧螺春,很難得了。”魏行貞輕聲道。
“是啊,從前在長安的時候,大概也就只有我們馮家的碧螺春,年年都沒有斷過。”
馮嫣垂眸望著一旁的爐火。
“我小時候就聽說,想要制出上品的碧螺春,所采的茶芽就只能取茶樹上最嫩的那一小部分……而六七萬個茶芽才能炒出一斤的成茶,所以每年的碧螺春總是千金難求。”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這些上等的碧螺春,茶農自己是不會喝的。”馮嫣輕聲道,“他們會把茶樹上剩下的老葉摘下來,發酵、烘焙……制成紅茶,也香得很。不過更重要的是這茶便宜,名字叫……”
“碧螺紅。”魏行貞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