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笑我,問為什么明知是南墻,還是要去撞?如果所謂相愛就是把對方也拖進自己的泥淖,這樣也算是愛嗎?我被這話問住了,于是在佛堂里想了一夜,就沒有去。”
“那晚雨真大啊,下了一整夜,”馮嫣望著不遠(yuǎn)處的洛水,“不過幸好沒有去,第二天陛下突然召我進宮覲見,若真是夜里走了,只怕第二天就要被發(fā)覺。”
殷時韞嘆了一聲,“這幾年間,我也常常想起那晚大雨——”
“寥寥幾年光陰,你已經(jīng)是司天臺最年輕的主事了。殷大人應(yīng)該慶幸當(dāng)年沒有一走了之吧。”
殷時韞搖了搖頭,“那一晚的變數(shù)太多……我也來不及向阿嫣一一解釋。那時太年輕,反而瞻前顧后。若是能重返當(dāng)時,我大概能再勇敢一些。”
說到這里,殷時韞又鼓起勇氣,“但無論如何,如今既然明白了你的心意——”
“殷大人會錯意了。”馮嫣忽然抬眸,“今時今日,我們不如都各自放對方一條生路。”
殷時韞一時無錯,但馮嫣已經(jīng)起身行禮——他忽然有個直覺,馮嫣今日的“把話說開”是在與他徹底割席。
眼看她越走越遠(yuǎn),殷時韞別無辦法,又喊了一聲,“阿嫣!”
馮嫣停下腳步,“殷大人還有事?”
殷時韞沉默良久,終于有些磕磕絆絆地開口。
“……《百六陽九》的曲譜,我可能找到了,我?guī)煾改舷峦局杏鲆娏艘粋€蜀地的朋友,他……明日到洛陽。”
馮嫣一時沉默。
遠(yuǎn)處有水鳥在洛水邊覓食。河畔落英繽紛,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她嘆了口氣。
“多謝,讓殷大人費心了。”
……
臨近午后,魏府門外被大理寺的官兵圍得水泄不通。
馮嫣在午睡中被外面的鈴鐺聲驚醒,她睜開眼睛,低聲詢問何事,屋外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太太,大理寺的人來了,拿著圣上親頒的搜查令要來查看我們魏府,您要不要出來看看?”
馮嫣覺得有些莫名,她起身推門,一見門外的少年,馮嫣便認(rèn)出了他來——這就是她出嫁當(dāng)日在國公府跑來報信,說群臣聚在了太尉府的那個小廝。
“你是……”馮嫣問道。
“小的叫去甚,是日常打理府中內(nèi)外各處消息、統(tǒng)籌規(guī)劃的管事。”
馮嫣了然,她關(guān)上屋門,與這少年一道緩步穿庭過院,朝前院而去。
路上,馮嫣打了個呵欠,“搜府這樣的雷霆手段,圣上如何舍得用在魏行貞身上……你確定他們手里拿著的搜查令,明明白白寫上了你家魏大人的名字?”
少年這才想了想,“呃……那倒沒有,只是令牌上寫著‘皇帝頒發(fā),可奉旨便利行事’。但聽說,大理寺上午已經(jīng)突擊搜過了太尉府和司空府,連長公主府都去過了……這會兒搜到咱們這里,估計是論資排輩排著了,不是欺負(fù)咱們。”
馮嫣聲音低緩,仍帶著午睡時的惺忪,“是嗎,來人是誰?”
“是大理寺少卿紀(jì)然紀(jì)大人,他說想當(dāng)面問問夏至當(dāng)天樹妖襲擊太太您的事。小的知道太太不喜歡人多的地兒,讓他們的頭兒專門去西邊的茶室候著了。”
紀(jì)然……
馮嫣隱約對這個名字有點兒印象,一時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聽過。
茶室中,大理寺少卿紀(jì)然與身后一老一少兩個隨從安安靜靜地坐在中堂,聞見外面有輕緩的腳步聲,紀(jì)然旋即抬眸。
去甚揭開珠簾,馮嫣低頭走了進來。
“識渺公子。”紀(jì)然立刻起身,向著馮嫣作揖。
馮嫣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他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jì)。
大理寺的大折領(lǐng)制服襯得他兩肩平薄,腰高腿長,身型玉立——正是陛下最欣賞的那類少年容姿。
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