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首輔大人豈不是沒幾年活頭了?”
“那就要問他自己了,”老人笑著道,“下聘禮的時候,念他這樣心誠,我們可是什么都給他交代明白了。”
“……可他還是想娶姐姐?”
老人點了點頭。
馮小七喃喃,“這真是一片真心。”
老人仍是像先前一樣笑著,低聲道,“如果明擺著的虧本生意,有人還是一門心思要做……那也有可能是想貪圖更多。”
“誒……”女孩子愣了一下,“可他能貪什么呢?”
老人的眼睛因為笑而瞇成了一條線,她沒有回答,而是慢慢望向窗外,外頭濃重的黑夜正在慢慢轉向淺藍。
“吉時快到了,再去送送你阿姐吧。”老人家喃喃道,她望向少女,“我們今日的談話,小七不可與馮家的外人談起,明白嗎?”
“嗯,我明白。”
“立誓吧。”老人輕輕握住了女孩子的手腕。
女孩子有些意外,但也順從地將另一只手覆在老人干枯的手背上。
一道青藍色的光瞬息流過她們的指尖。
……
在馮小七的印象里,姐姐馮嫣確實有些特別。
她們倆都是被父母非常看重的女兒,只是阿姐并不經常出門——馮嫣住在馮家庭院西北角的一間閣樓上,一待就是二十年,除了平日里的內廷召見,她幾乎從不在外頭露面。
在幾年前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之后,馮小七一直很喜歡去姐姐的閣樓,姐姐總是獨自待在那里,有時在看書,有時在雕刻,更多的時候是沉默地望著窗外出神。
未曾想,如今姐姐一出門,這雙腳就直接從娘家的門邁去了夫家的門里——只能說這就是封建社會女性的標準人生路徑吧。
不過,馮嫣雖然寡言少語,但卻是個溫柔的人。
“阿姐!”
馮小七踏進了閣樓,卻突然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大對勁——腳下的地板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像流沙一樣綿軟。
未等馮小七反應過來,她的小腿已經完陷落其中,而身體也隨之失去了平衡。
流動的木板之下,似乎有無形的力要將她拉入其中。
馮小七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某種難以言說的恐懼扼住了她的心魄——
直到一雙手忽然挽住了她的臂膀。
“小七在這里做什么呢?”
熟悉的聲音傳來。
馮小七抬起頭,見姐姐馮嫣正站在自己跟前,面帶關切。
二十歲的馮嫣即將嫁作新婦,梳妝的流程從昨日凌晨就開始了,仆婦們小心打理了整整一夜,以至于馮小七此刻幾乎有些認不出眼前的美人。
女子美貌固然賞心悅目,但有時也容易驚起人的哀愁。
總是與世無爭的姐姐是至柔至美的,像微笑的人偶,讓人想起三四月的春月夜。
為什么文人墨客總是愛用花來形容美人?
除了美麗本身,大概還有花的嬌柔和易折吧。
“小七?”馮嫣又喚了一聲。
馮小七這時才發現自己正跪在地上,她連忙拍拍膝蓋站起來。
望著盛裝的姐姐,她有些尷尬地給自己辯解道,“都是因為阿姐太美了,我都看呆了!”
馮小七低下頭,只見腳下的地板還是好端端的,她又踩了幾腳——地面傳來邦邦邦的厚實回響。
是幻覺嗎,還是……
“更深露重的,還愣在那里做什么,快進來吧。”馮嫣溫聲說道。
她左手和右手扶著妹妹的兩肩,慢慢往里走。
轉身的時候,馮嫣的目光望向了院子里的老槐樹。
“下次再捉弄小七……”馮嫣唇齒微動,無聲開口,“我·燒·了·你·哦——”
外頭老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