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狄揚與魏行貞夫婦那邊,岑靈雎的手在衣袖里攥緊了。
此刻被冷落在一旁無人理會的自己,像個笑話。
少女咬著牙,目光盯死在狄揚的背上。
她惱極怒極,但卻不能發作。
她精心準備了近兩個月的螺鈿寶席,就這樣被狄揚一捧不知所謂的竹耙花堆搶了風頭……
岑靈雎眼眶微熱,原本今日這紅壚縹醪,她已經想好了用途……
正此時,忽然一聲尖銳的傳報聲傳來,打斷了岑靈雎的思緒,也叫眾人紛紛為之側目——
只見一個戴著桃花面具的侍衛快步向著孫幼微的方向走來。
“報——”
那桃花衛一邊喊著,一邊在眾侍衛之中暢行無阻,沒有任何人阻攔,這顯然是領了陛下的親令。
孫幼微的目光冷了下來,看著那桃花衛奔行到近前。
待到眾人各位各位之后,孫幼微望著座下之人,身體稍稍前傾,“……是從太尉府來么?”
“回陛下,正是!”
孫幼微笑了一聲,“太尉今晚何故遲遲不到?朕等他,可是等了許久了。”
“陛下節哀。”那桃花衛聲音平添幾分悲痛,“邵夫人因為此前平白誤會了陛下,令圣名蒙塵,自覺羞愧難當,今夜在太尉府投井身亡,太尉聞訊悲痛欲絕,昏厥過去,不多時……也氣絕了!”
一瞬的沉寂過后,人群頓時嘈雜起來——哀嘆者有之,驚疑者有之,所有自廬陵學社入仕的官員,無不當場扼腕落淚。
陳明與徐大酉二人亦然。
旁人不知道“平白誤會了陛下”究竟是指何事,但他們卻明白——三日前邵氏在殿前失儀的事,他們還歷歷在目。
可邵氏畢竟是在孫幼微身邊待了二十多年的女官,兩人之間情誼深篤,可謂至交……
當時他們還以為再等一段時間,待陛下氣消了,這件事多半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邵氏性情竟然如此剛烈……
御座上,孫幼微的目光緩緩垂落,哀傷的神情覆上她的眼眸,她輕嘆一聲,“這……又是何苦?朕又沒有怪你……”
前排朝臣有幾人聽見孫幼微的低語,當場起身,向著孫幼微俯身而跪,“陛下節哀!”
更多人這時反應過來,望著御座上陡然傷懷的女帝,又有一些人起身跪拜。
“陛下節哀!”他們齊聲開口。
“陛下!”忽有官員在座位上奮而起身,“臣斗膽問一句,邵夫人所謂‘令圣名蒙塵’……究竟是……?”
眾人的目光微微一震,而后全部望向御座上的孫幼微。
年邁的女帝略略垂眸,低聲道,“三日前,太尉因野靈附體,在太初宮昏厥一事,你們應該已經聽過了。”
隨著她的開口,在座諸君再次陷入了沉寂。
她看向陳明那邊,“朕記得,陳祭酒與徐中丞當時也在,是不是?”
陳明與徐大酉連忙起身,“回陛下,是。”
“那么,由你二人來講講吧。”
徐大酉當場噎住,小聲對陳明道,“這……該說什么?”
陳明竭力忍住鼻中酸意,將喉中哽咽強壓下去,“我來吧。”
他硬著頭皮望向群臣中的發問者,低聲道,“那日,邵氏因為擔心太尉的安危,連夜入宮,見太尉不省人事,她以為是陛下還在為先前夏至日時的沖突懷恨在心,所以暗中對太尉下了狠手……”
話未說完,眾人已明白過來。
陳明接著道,“有奸人暗中做法,殘害忠良,不僅禍及太尉,且也連累了長公主——當晚長公主也與太尉一樣,無端陷入了昏睡。”
四下頓時議論聲四起,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