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籠罩四野。
在天上的殘月與灰瓦之間,地面星零的燈火,如同天空中星辰的倒影。
馬車好似在空中飛行。
“……不恃?”馮嫣遲疑地開口。
“太太有什么吩咐,能不能過一會兒再說?!辈皇训穆曇魪能噹牡紫聜鱽?,“過一會兒就到家了?!?
順著窗,馮嫣看見前方不遠處的去甚,他在夜間的巷子里飛奔引路。
馮嫣終于明白發生了什么。
奇了……真是奇了。
這輛實木的馬車,即便拆卸了軸承與車輪,也有百來斤重……不恃竟如此輕而易舉地抬著她與馬車一路狂奔。
這是何等稀奇的蠻力……
馮嫣緩緩地挪向另一側,抬手推開了那一邊的車窗。
遠天,只見黑云正向著洛陽慢慢壓過來。
殘月孤星,一切似夢中的景象。
……
丑時前后,天上下起了暴雨。
去甚面色焦急,一直在魏府的大門口來回踱步,等著魏行貞回來。
可是雨幕中一切都霧蒙蒙的,光照不見的地方,根本伸手不見五指。
夏日的暴雨越下越大,沒有絲毫要停的意思。
丑時三刻,雨夜里魏行貞終于擎傘而歸,去甚一眼便望見了這模糊的人影,立刻打開傘跳入了雨中。
“爺!您回來了!”
盡管魏行貞手上也有一把大傘,可身上還是全都濕透了。
“這傘舉在頭上真是一點用都沒有,”魏行貞語氣中有些厭煩,“也不知道這些人雨里打傘是為了什么……好看么?!?
進了門,魏行貞將傘收了丟給了去甚,“去關門。”
去甚抱了傘,飛快地把門合了起來。
魏行貞走去門檐一角,像只狐貍一樣,用力地甩了甩頭和肩膀。
雨水呼啦呼啦地隨之甩落,把他腳邊的地面全都打濕了。
他舒展雙肩,這才輕松地舒了口氣——方才還濕漉漉貼在身上的衣服,這會兒已經重新變得干燥而蓬松。
魏行貞看了去甚一眼,“你怎么不去休息,等在這里干什么?”
去甚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臉,“這……您都沒回我們哪好休息。我剛才還在想呢,要是丑時過了,您還不回,那我就和不恃再跑一趟,去宮門口等等您。”
“不用,”魏行貞沿著庭院的走廊快步往里走,“沒有吩咐,你們不要主動到外頭去找我。”
“誒,明白?!比ド趿⒖厅c點頭。
“阿嫣這會兒已經歇下了么?”
“呃……嗯……”
魏行貞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向支吾的去甚,顰眉道,“怎么了?”
去甚面露難色。
“太太她……這會兒到底是算歇了還是沒歇,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就……就等爺您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