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嫣微微一怔——她怎么也想不到魏行貞會給出一個這樣的回答。
她忍著笑意,“一次都沒有?”
“嗯。”
馮嫣敷衍地拍了拍手,笑了一聲,“魏大人可真厲害。”
魏行貞莫名從馮嫣的話里聽出幾分譏誚,好像她壓根不信自己的話。
——這難道……很奇怪嗎。
當幾人來到六符園的山門之前,所有人下車下馬,開始步行。
園中此時一片靜謐。
這個置身于山林間的偌大莊園里人跡罕至,這一路上,馮小七只看見了幾個掃灑的道人,他們穿著寬大垂地的衣袍,顯得莊嚴肅穆。
杜嘲風走在前面引路,其他人緊緊跟隨。
“阿姐,天師好像對這里很熟悉?”馮小七問道。
“是啊,”馮嫣輕聲回答,“因為,天師‘閉關’的地方,就在這里。”
“閉關……?”
馮小七還沒來得及問下文,就望見姑婆已經出現在前方道路不遠。
一見馮嫣和小七,老人的臉上泛起微笑,在她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但表情冷漠的侍女。
“跟我來。”馮老夫人輕聲說道。
馮嫣與小七往前走,約莫過了七八步,小七才有些后知后覺地回頭——魏行貞和杜嘲風兩個人竟都站在原地沒有跟上。
“阿姐,他們——”
“前面是禁地。”馮嫣輕聲道,“外人是不能入內的。”
“哦……”小七收回視線,帶著幾分好奇跟著姑婆和姐姐繼續往前走。
在她們身后,魏行貞和杜嘲風站在原地目送她們遠去。
直到馮嫣的衣角徹底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魏行貞看向杜嘲風,“昨天的卦相,天師有頭緒了么?”
杜嘲風一時沉吟,“出去走走?”
魏行貞點頭。
……
“所以你們這次上山,根本不是為了什么祈福,是為了掃除這個……這個什么殉靈人?”
丹舍中,小七一臉震驚地望著姐姐和姑婆。
馮嫣低頭飲茶,“是的呀,不過陛下設壇祈福是真的,只是不需要我去罷了。”
小七回神想了想昨日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阿姐那句“今晚就好好待在天箕宮”,她忽然反應過來,“阿姐,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這次上山是想——”
“嗯。”馮嫣點頭。
“但你是怎么知道……”
“猜的。”
“……”小七輕輕嘶了一口氣,“阿姐是……怎么猜的?”
馮嫣輕聲道,“去年你選拔失利,本來就壓著一股勁頭,今年又遇上岑靈雎這樣的有意針對,再加上最近的野靈作祟……我猜你會劍走偏鋒。”
小七輕輕咬住了嘴唇。
“這次野靈的事情,不能小看,小七。”馮老夫人也端起了茶盞,她輕聲道,“引靈之術,輕則毀身,重則喪命……靈識開或不開,要看機緣,怎好為了這種小事冒這個險?”
“這不是小事。”馮小七輕聲道,“再說別的法子,我這兩年都試過了……”
比如在數九隆冬的時候,去寒潭中冥想靜坐;
比如在三伏炎夏的時候,在山林中苦行;
比如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熏香和藥草,比如用一些刁鉆古怪的陣法,比如故意讓自己直面妖獸,陷入絕境,以期在生死一線的時候完成覺醒……
然而全部都以失敗告終——上一次若不是五哥及時趕到,或許她已經被自己激怒的兇獸撕成了碎肉。
馮老夫人笑了一聲,將手里的杯子慢慢放在茶盞上。
“花都有自己的花期,你也一樣。”
老人的聲音輕而干澀。
“你是晚熟的孩子,所以要比別人等上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