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爪子拍在小七的臉上,湊上去嗅了嗅——你抖什么抖,難道你也是個妖怪,會怕馮嫣?
小七握住三千歲的爪子,將它重新翻了回去。
三千歲蜷著腳,不敢亂動。
雖然看起來馮小七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但這家人實在太深藏不露了。誰知道要是自己不聽話,這個小姑娘會不會干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來?
黑暗中,小七很久沒有說話,她的呼吸帶著一些克制的哽咽。
她回憶著剛剛來到這里時的情景,回想著最初與馮嫣相識的畫面,還有這段時間以來,魏府上下對自己展現(xiàn)出的某種提防和不歡迎。
一切……好像都說得通了。
小七有些難過地捂住了眼睛。
但阿姐她……
阿姐她為什么,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祈福祭壇最高處的眺望臺上,馮嫣兩腳懸空,側身坐在雕著流云紋飾的玉石板上。
她的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山淵,前方是殉靈人腹地的叢林。
雨水早已經(jīng)浸透了她的衣衫,但她口中輕輕哼著歌謠。
“素履之往,愿獨行也。”
“履道坦坦,幽人貞吉。”
她的目光帶著某種溫和的意味,再次落在不遠處的叢林之間,好像絲毫不介懷這個雨夜的潮濕和寒冷。
對馮嫣而言,這樣的夜晚始終可遇而不可求。
雖然先前在姑婆視野中見到的那個年輕女妖和那陣金色的浮砂至今都未曾出現(xiàn),但她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這里與別處的不同。
在上一次與偽鸞對峙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
每當這些力量充沛的大妖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邊,它們強烈的存在感幾乎能夠滌蕩山野之中所有其他生靈的氣息。
——也包括“人”的氣息。
于是天地之間,一片清明。
在遇見魏行貞以前,再沒有什么能夠比這樣的時刻更加珍貴——每逢此時此刻,馮嫣都會生出一種奇妙的幻覺,好像天地遼闊,沒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前往的。
凡是風能吹拂的地方,她也都能抵達。
這種幻覺,縱然會隨著妖物的死去而消散,但在強烈的妖氣與殺意之間,她確實感受過一陣短暫、且難以言喻的……
……自由。
雨在黎明時分漸漸停了下來。
第二日,岱宗山上陰云密布。馮嫣學著之前魏行貞做過的姿勢,在山林中俯沖躍升,驚起一叢一叢的飛鳥。
等到黃昏,她懸浮在空中俯瞰云海中的日落——如果殉靈人們召出的這只妖物能再強一點,她或許還能飛得更高。
浸潤在妖氣之中的馮嫣,既不覺得饑餓,也不覺得疲倦。
在無人的山澗之中,她獨自玩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