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句“青青陵上柏”;
還有那句“不要喊我魏大人,我也聽不慣”……這樣的細節,太多了。
魏行貞他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嗎?
不可能的。
即便上面的一切都是巧合,是世間所有的巧合都嚴絲合縫地碰到了一塊,可那句“在你身邊,我確實獲得過片刻的安寧”,又要怎么解釋呢?
……他也和龍舌一樣,重生了啊。
馮嫣仰起了頭。
她忽然有些不知該怎么面對這位首輔大人。
窗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馮嫣循聲而望,聽見槐青在外頭問道,“小七今天要去參加平妖署的選拔了,現在人在外面呢,嫣姐姐要見她嗎?”
馮嫣搖頭,“不了,代我祝她今天一切順利吧。”
窗外的槐青跳去了別處,一切又安靜下來。
馮嫣深吸了一口氣,而后躺在了地面上。
魏行貞的事,暫時放去一旁——如果一切如龍舌所說,那么有一個更重要的答案,她已經知道了。
在小七和她之間,最后會被推向某種命運的人,是她。
只是,那并非詛咒,而是另一場祭祀。
馮嫣稍稍顰蹙了眉頭,是怎樣的祭祀,竟要從每一輩的馮家女兒中挑出一人,殺死她們的丈夫?
姑婆顯然是知道答案的。
但姑婆只會在二十四歲的生辰之前,才透露這個秘密。
馮嫣輾轉而臥,望見不遠處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匕首,不禁又想起魏行貞來。
這個魏行貞怎么回事呢……被捅了三刀,這一世還這么固執地跑來。
從龍舌僅有的一點線索中,馮嫣大概能推測出自己上一世的想法——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她自己了。
只不過……
有時候計劃做得越是縝密,越是環環相扣,反而越容易出現意外。
上一世她哪里會知道魏行貞是一只來自幽都山的赤狐呢,也難怪最后龍舌在岱宗山上遍尋尋不得。
那本來……應該是一個能夠同時騙過魏行貞和龍舌兩個人的計劃吧。
外頭又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有仆婦端著晨間的飲食走到門口。
“大小姐,早膳備好了,您起了嗎?”
馮嫣推開門,垂眸道,“放進屋吧,我一會兒吃。”
仆婦點頭,在將飲食放去了屋中的食案以后,照例開始收拾馮嫣的屋子。
透過窗,她看見馮嫣又去了后院,給那里的花花草草澆水。
仆婦嘖了一聲。
大小姐這嫁了人以后反而變得更魔怔了,自己飯不吃,跑去后院澆花?
算了算了,大戶人家長起來的人都這樣,身上沒半點兒地氣不說,還真拿自己當神仙了。
這也就是大小姐命里有運,生在馮家——要是自家的閨女媳婦像馮嫣這幅模樣,她非得想個法子,好好治治那一身的矯情病不可。
馮嫣突然回過了頭,“你出去吧。”
“啊?”
“我的屋子不用收拾。”馮嫣輕聲道,“過一個時辰你來收走碗碟就好了。”
那仆婦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有些討好地笑笑,“哎?那怎么好,萬一夫人發現了——”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