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要成為怎樣的人’這種問題。”

“為什么？”

“因?yàn)檫@個問題太奢侈了。”小七輕聲回答道，“好多人小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人，但稍微大一點(diǎn)的時候就知道了，其實(shí)人哪里有的選啊……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每個人都埋頭在自己的格子間，光是‘倚靠工作體面地活下去’都是要拼盡全力才能做到的事，哪里還有閑暇，有精力去談理想。”

紀(jì)然有些困惑地看了背上的姑娘一眼。

——她又在說

什么啊……

如果馮家的七小姐都是要拼盡全力才能活下去，那這洛陽城里的大多數(shù)百姓怕是全都要斷了生路吧。

“我以前特別羨慕一群人，”小七想了半天，始終找不到恰當(dāng)?shù)脑~匯，“就是那種工作需要潛入到雨林、沙漠、極地、人跡罕見的溶洞火山等等地方，去搜集材料，進(jìn)行研究的人。”

紀(jì)然想了想，“像平妖署博物司干的活兒？”

“對，博物司，”小七連連點(diǎn)頭，“我以前向往的就是這種半點(diǎn)不接地氣的工作——要是時時刻刻都要提防死亡的侵襲，大概會讓人更加真切地體會到自己正在活著的事實(shí)吧……嗨，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了。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啊，”小七輕聲道，“我父母不僅不用我養(yǎng)老，養(yǎng)我一輩子都不成問題，生在馮府，想要什么東西沒有，想接觸什么人接觸不到？再加上我上頭那么多哥哥姐姐，一個比一個厲害，我身上半點(diǎn)為家族揚(yáng)名的壓力也沒有——投生在這樣的地方，我要是還想著求穩(wěn)，去司天臺做什么測算星辰的工作，是不是浪費(fèi)？是不是不懂珍惜？”

紀(jì)然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兩人沉默地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小七突然有些后知后覺地開口，“啊，我要謝謝你。”

“怎么？”

“剛才那問題我琢磨好久呢，今天一聊反而感覺想開了。”

“……不用謝，”紀(jì)然答道，“我也只是好奇罷了。”

小七看了看紀(jì)然，“有時候我覺得，你和我五哥好像啊。”

紀(jì)然的表情微妙地凝固了片刻，他左眉微挑，“……哪里像？”

“你們都是那種，不會給迷路的小孩指一條錯路的人，是就算自己變得再厲害也不會去殺人放火的人。”

小七輕聲說道，“不僅都有不坦誠且又真誠的脾氣，而且不熟悉的時候都會特別惹人討厭，但實(shí)際上為人正直，都是非常可靠的伙伴。”

“……謝謝。”

“我還想跟你講，你不用擔(dān)心被人群淹沒，沒人記得的事。每年有那么多狀元談話從應(yīng)天門下過，最后被記住的人還不是寥寥無幾——可被我從洛河里撈起來的就你這么一個，我肯定不會忘了你的。”

小七向著紀(jì)然伸出了右手。

“和你的救命恩人交個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