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們合計合計。”
另一頭,魏行貞跟在馮嫣的身側,在馮府的院落中漫步同行。
兩人在白色的迦藍花苞旁站定,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小聲交談。
這一整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密集,以至于直到此刻,馮嫣才終于有了一種諸事放空的感覺。
她和魏行貞談及自己昨晚
的擔心,害怕同樣的命運在上一世和這一世終究會重演,結果魏行貞告訴她,昨夜出去找小七的時候,他也是福至心靈突然想到這一層,所以在發現小七已經與紀然上岸之后,他立刻折返去找馮遠道和李氏二人。
……這才有了后來的及時趕到。
馮嫣一時唏噓起來。
清晨的霜露沾在道旁的葉片與花上,偶爾有風將它們吹落地面,或是吹上行人的衣擺。
花下的人有時望著別處,有時望著彼此。
等到太陽再升起來一些的時候,去甚終于抱著魏行貞的官袍一路小跑著穿過馮家的庭院,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爺,您的官袍官靴全在這里了……您看是現在就換還是待會兒?”
魏行貞看了一眼馮嫣,“我要準備去官署了,阿嫣還要在這里走走嗎?”
馮嫣點了點頭,她站在原地向魏行貞低聲道別,而后也目送他與去甚漸漸遠去。
她獨自坐在早晨的石凳下,望著不遠處地上的一些殘花與枯枝出神,直到身后的過道上傳來一陣腳步和說話聲,她不自覺地回過頭去。
不遠處,父親正帶著他的長隨,親自送昨夜給母親施針的年輕大夫出門。
她的目光正好與幾人撞上,馮嫣心中嘆了一聲——這下不好裝看不見了。
——昨日后半夜,程太醫離開以后,他這位年輕的徒弟很快就被馮遠道盛情挽留了下來。
這位年輕人看起來二十五六,據說是程太醫的關門弟子,此前一直在太醫院里做事,這兩年才漸漸開始跟著太醫一起出診,其針灸之法在長安時似乎已經小有名氣。
馮嫣站在長廊盡頭的轉角處等著幾人走近,而后像往常一樣寒暄道謝。
談話時,馮嫣的目光幾次略過這位年輕醫官的眼睛,只覺得這雙眼睛看起來顏色似乎比其他人的要淺一些,比起尋常的茶眸,他的眼眸似乎更接近灰金。
“您是……中原人嗎?”馮嫣問道。
那醫官笑了笑,“聽我父親說,我祖母來自西域……公子是看我的眼睛與旁人不同嗎?”
“是啊,”馮嫣點了點頭,“還沒有請教您的姓名。”
“我姓梅,桃三李四梅十二,”他輕聲道,“我的名字就叫梅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