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著眼睛,“什么時辰了?”
“快到酉時三刻了吧。”
“好……我也有些累了。”馮嫣點了點頭,“我們進屋打個招呼再走。”
屋內,梅十二已經將自己的針匣打開,一塊楔形的鹿皮上斜插著幾十上百支粗細不一的銀針,馮遠道蓋著一條毯子躺臥在長椅上,一只腳縮在毯下,另一只已經綰起褲管,架在正前方不遠的腳凳上。
李氏在一旁低聲詢問著昨日梅先生送來的草藥藥理,梅十二溫聲作答,下著針的手亦絲毫不亂。
馮嫣與魏行貞在一旁望著這一幕,靜候李氏把她要問的話問完。
梅十二心中慢慢數著時辰,越是臨近,便越覺得心中期待,期待又煎熬。
“娘。”他聽見馮嫣在身后輕聲開口,“您先別問了,讓梅先生專心施針。”
李氏恍然反應過來,“哎,瞧我……不打擾您了,您先施針吧。”
馮嫣輕輕拉住了母親的衣袖,“我和行貞,今天也先回了。”
“好啊,早點休息。”李氏笑吟吟的,“今天辛苦你們了,在這兒陪我一天……我送你們出去。”
梅十二手中的針忽地遲疑,在半空中停住了。
——如果馮嫣離開,一會兒他要以怎樣的借口再接近?
現下離酉時三刻,還剩不到半盞茶的時間。
眼看李氏馮嫣與魏行貞三人就要走出這間屋子,梅十二幾乎要開口說些什么,一道宮人尖銳而響亮的傳報聲從院外傳來——
“有旨意!”
在場之人幾乎全都認出,這是唐三學的聲音。
原本躺著的馮遠道也立刻半坐起來,然而腿上已經扎下去的七八根銀針支棱在那里,褲腿一時半會兒還放不下來。
“梅先生,可否幫我先把這些針都拔了?”
梅十二顰眉,“……不好拔。”
“您別急,”馮嫣上前扶住了父親的肩膀,“您就先和梅先生在屋里等著,我和行貞出去看看。”
馮遠道有些擔憂地望著女兒,然后點了點頭。
等馮嫣幾人去到屋門口,唐三學果然已經站在院子里等候著了。
他帶著一貫叫人不怎么舒服的假笑走上前來打招呼。
李氏望著他手中象征陛下親臨的圣旨,正要上前行禮,卻被唐三學攔住了。
“今晚臨出發前,陛下特意交待過,現下時辰已晚,不要打攪馮府其他人的清休。”唐三學對馮嫣與李氏笑道,“您與公子都不必在這兒候著,進屋歇著去吧。
“這旨意……是專門傳給魏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