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貞站在那里,等待著馮嫣乘著妖氣來到自己身邊。
這是他第一次以全盛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馮嫣的面前,如他這樣充沛的妖氣,是中土任何妖物都不能比擬的。
他等待著馮嫣的驚喜和贊嘆。
然而地面上如同芝麻大小的人兒并不如他期待得那般雀躍,馮嫣勉強往前走了兩步,整個人就像一片飄零的落葉向前栽倒。
“阿嫣——”
再次化形的魏行貞搶在馮嫣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在他身后,原本占滿了視線的狐妖身軀如同星星點點的螢火消散。
馮嫣的指甲在魏行貞的手心上輕輕掐了一下,“你一直,傻站在那兒干什么……”
“我以為——”魏行貞顰眉,將自己沒什么用的解釋咽了下去,“你怎么樣?”
馮嫣緊緊抓住了魏行貞的手。
“我……好疼啊。”她輕聲開口,“骨頭疼……每一塊,都在疼。”
這種疼痛幾乎是突然降臨的。
或許是因為先前與瑕盈談話的時候,身體還處在一種無知無覺的麻痹之中,此刻手腳恢復(fù)了行動的自由,四肢百骸都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
——從右臂的傷口開始,慢慢向身體延伸。
魏行貞這時才發(fā)現(xiàn)馮嫣的右手上纏著繃帶,“……你受傷了。”
他心里有大堆的話要問,但懷里馮嫣的表情越來越痛苦。
“是……梅十二。”馮嫣小聲開口。
“什么?”
馮嫣的右手緊緊攥住了魏行貞的衣襟,像是生怕自己來不及說出真相似的,迫不及待地湊到魏行貞的耳邊。
“瑕盈……就是梅十二。”
當(dāng)馮嫣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躺在自己在馮府的小院之中了。
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了不同的地方。
這種感覺實在詭異,讓人懷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
“醒了?”魏行貞的聲音傳來。
馮嫣仍舊有些懵懂地望著頭頂?shù)募啂ぃ@個聲音……真是莫名讓人感到安心。
她稍稍側(cè)目,望見不遠處搖曳的燭燈,意識到此刻又是一個傍晚或深夜。
魏行貞一直坐在床邊等待馮嫣醒來,他伸手綰起馮嫣耳邊的亂發(fā)。
馮嫣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睛抱住了魏行貞的手,將臉頰放在他伸來的掌心上,輕輕地貼住了。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想要交談的欲望。
在這個前半夜,就在馮嫣因疲倦而沉睡的時候,魏行貞什么也沒有去想。
先前馮嫣在高臺昏過去的時候著實把他嚇了一跳——那句“瑕盈就是梅十二”被馮嫣說得像是臨終遺言,要不是再三確認了馮嫣的心跳脈搏,他幾乎心碎當(dāng)場。
至于此刻。
不論是瑕盈,梅十二,他宮中的差事,一直欲言又止的杜嘲風(fēng),還有在屋舍中來來回回憂心不已的李氏馮遠道馮婉馮五郎……
所有的人和事都遠去了,只有眼前失而復(fù)得的愛人。
只不過,當(dāng)馮嫣睜開了眼睛,他心里的不安和對所有潛在威脅的敵意好像也慢慢開始蘇醒抬頭。
子時前后,有下人送來米粥,離開時又順便將馮嫣已經(jīng)醒來的消息帶去給還在思永齋守著的李氏與馮遠道,他們原本也想守在這邊,但杜嘲風(fēng)特意叮囑,馮嫣需要清休,這邊留一個人照看就好。
魏行貞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勺和手帕,樂在其中地給馮嫣喂食。
等放了碗,他又坐回馮嫣的身旁。
“還疼嗎。”魏行貞問道。
馮嫣搖了搖頭,她低頭看自己的右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