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在張開的最初時刻幾乎一道實體,但片刻之后就變為如同水幕一樣可以輕易穿過的屏障,再往后就連那一點點異樣感也消失不見,可是一切穿過它的事物——不論是飛鳥還是走獸,都在魏行貞的感知中留下痕跡。
所有進入結界的東西并沒有真正進入這片土地,在魏行貞的幻境里,它們經歷著反反復復的鬼打墻,始終在一個圈子里兜兜轉轉。
而這幻境之中又有第二層結界,將馮嫣所在的祭臺行宮緊緊籠罩,而真正屬于瑕盈的氣息也被完美地隱藏起來。
在覺察到有人通過第一層結界之后,魏行貞一路放行,直到對方來到離此處峽谷不遠,魏行貞與杜嘲風才沿著山石往下跳躍。
底下狹窄而崎嶇的山路上,一輛裝著“瑕盈”傷痕累累身軀的囚車正在等候。
一直留心杜嘲風信號的暗哨看見天師的手勢,立刻揮動馬鞭,囚車開始向著山外的方向緩緩行進起來。
杜嘲風的眼睛在陰影中發亮。
馮嫣的推測竟然又應驗了,殉靈人果然按捺不住,在瑕盈的氣息消失后不久,就有人露面了。
“來人有幾個?”杜嘲風問道。
“一個,是個少年。”魏行貞道,話音剛落,他又忽然抬頭,“……現在是兩個了。”
“另一個是個老頭子?”
“嗯。”魏行貞點頭。
“那多半是匡廬和青修。”杜嘲風笑了一聲,“你不用出手,交給我就好了。”
魏行貞沒有說話,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做好了應戰的準備,雖然并不是面對這兩個正在接近的殉靈人。
山巒寂靜無聲的陰影里,有一雙眼睛,似乎正在暗處望向他。
“等等……”魏行貞突然直起身,
“怎么?又有人來了?”
魏行貞望著遠方,雙眉緊蹙,“是五郎……他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曠野之中,馮易殊一路飛奔。
他騎行到一半就棄馬狂奔,誠然這樣更耗費力氣,但為了盡快去到阿姐和姐夫的身邊,他什么也顧不上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剛剛從阿予那里聽到了一些沒頭沒尾的警示。
阿予最初說起占卜的時候他沒有在意,胡亂問了些“那你算算我什么時候能當上平妖署的署領”“下屬借我的一筆銀子到底什么時候能還”“小七什么時候能開神識”這種問題。
阿予搖了搖頭,“這些問題不夠好。”
見阿予如此煞有介事,馮易殊也終于認真了幾分。
“為什么不夠好?”
“事情要是離得越遠,越抽象,就會因為變數太多而難以看清。”阿予答道,“離得越近,限制的條件越多,越準確。”
“……這是你的天賦嗎阿予?”
“嗯。”阿予喃喃著道“并不是每天都有機會,請珍惜我的占卜。”
馮易殊沉吟了一會兒“多久算近?”
“半月之內都可以。”阿予道,“比如‘三天之內七小姐能否開啟神識’就是一個好問題……你要算這個嗎?”
馮易殊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不算我也知道。”
他在屋子里緩緩踱步想了很久。
馮易殊先是想到先前與杜嘲風交過手的那個詭異怪物這幾日平妖署的人城內城外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這家伙的蹤影。
他有些想問這幾天這個家伙都在哪兒出沒,但隨即意識到即便得到了答案信息量也太少了——如果杜嘲風也無法對付此人,追求與這人正面交手就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
馮易殊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阿予面前。
“你幫我算算三天之內我認識的人里,哪些人會遇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