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甫,這是馮嫣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上一次聽到它還是在前日,它同樣出自姑婆之口。
聽起來,這是祖母馮黛的第一任丈夫。
馮嫣剛想追問詳情,就見馮榷的侍女沉香小跑著從遠處回來,將一只鼓囊囊的布袋遞到了老人手中。
從兩人的動作中,馮嫣感覺這只布袋里裝著的東西應該很輕。
老人解開布袋的口繩,看了看里面的東西。
一股熟悉的香味讓馮嫣不由得有些恍惚。
“……山鮫?”
“你也認得?”
“之前瑕盈給父親治腿的時候……見過這味藥材?!瘪T嫣低聲回答,見馮榷轉身要走,她起步追上前,“姑婆要去哪里?”
“今天是你祖母的忌日?!瘪T榷說道,“遠道應該是上不來了……你陪我,去焚香祭祀吧?!?
馮嫣上前,扶住了姑婆的手臂,一老一少在雪地中緩緩往前。
馮嫣跟隨著老人,一路來到六符山下的一處背風口。
馮榷指著一處覆著雪的地方讓馮嫣去挖,馮嫣俯身,才撥開上面的白雪,就望見沙土中似乎掩埋著什么。
東西埋得很淺,馮嫣幾乎沒花什么力氣,就把地下一個用深藍色棉布包裹著的東西取了出來。
馮嫣拆開外面的裹布,發現里面是一個銅質的香爐。
“把這個,”馮榷把裝著山鮫的布袋遞給馮嫣,“裝進去……還有這個。”
老人又遞來一個火折。
在山鮫裊裊的香氣中,馮榷兩手合十,用馮嫣聽不清的話低聲念叨了幾句。
而后,從姑婆這里,馮嫣第一次聽說了父親每年立冬以后都要上一次岱宗山的原因——原來像這樣在祖母的忌日分享,是父親每年都要來做的事。
聽到這是馮黛在臨終前對馮遠道說出的心愿,馮嫣不可置信地望著老人。
“在祖母死去的那晚……”馮嫣的話稍一凝滯,“她到底是在長安,還是在長陵?”
馮榷笑了一聲。
“她……肉身在長安,靈識,在長陵?!?
馮嫣的呼吸短暫地停住了。
一切忽然就說得通了,她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在馮黛死后不久,她的長陵中的“身體”很快地消失——不,說消失并不恰當,因為馮黛的靈識,在死后立即沉入了長陵的地下。
馮榷又道,“她葬入長陵時四十九歲,但她的靈識,二十四歲的時候就和言甫一起留在了這里?!?
“這里是指……”
“六符山下?!瘪T榷看向馮嫣,“你先前不是問過我么,六符山的地底……究竟有什么東西?!?
馮嫣側耳傾聽——她早就感覺到姑婆在這件事上必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也不確切罷了。
馮榷稍稍仰頭,望著此刻在山澗中盤旋的一只孤鳥,
“馮黛說,那里有一座監牢?!?
“監牢……”馮嫣低聲喃喃著這個詞,“誰的監牢?”
“不知道呢,我想,姐姐指的,就是關押者馮家女兒們的監牢吧?!瘪T榷又道,“死后我們的靈魂不再往生,而是變成長針刺入地下,像一座河堤抑制著靈河的泛濫……每一個死去的我們,都和當初的圣祖一起沉落,維系著此世的平安?!?
“那姑婆方才說,祖母的靈識二十四歲就留在了這里……是什么意思?”
“是復仇?!瘪T榷答道,“她恨我們,恨我們為了保全她的性命,讓言甫死在長陵。悲憤之下,那一晚以言甫之血進行獻祭的時候,她在陣法之中做了一些手腳?!?
聽到“在陣法中做手腳”,馮嫣又是一怔。
“祖母她……做了什么?”
馮榷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