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么?
但馮嫣只是向他略略頷首,而后便回轉過身,目不斜視地乘著囚車遠去。
殷時韞忽然覺得渾身都失了力氣。
他曾經以為今日自己會面對的是一場艱難的唇槍舌戰,也想象過無數次自己將魏行貞的身份當眾揭露,讓馮嫣與魏行貞啞口無言。
但事到如今,除了荒謬,他沒有第二種感覺。
“殷大人,已經結束了。”仍有些驚甫未定的唐三學不知何時站在殷時韞的身后,他俯下身,好讓殷時韞可以聽得更清楚,“您現在可以回去了,馬車就在那邊。”
“回去?”殷時韞甚至沒有回頭,他喃喃道,“陛下說了,不論辯駁結果如何,今日都要取我性命。”
唐三學笑了一聲,“哎,郡君為您求了情啊,您是忘了,還是沒人與您說?”
殷時韞沒有回答。
他再次望向馮嫣離去的方向,人們追逐著囚車而去,已經再看不見半點馮嫣的影子。
以馮嫣的性情,她究竟能夠孤注一擲到何種程度……
在今日,他終于了解。
小七在黑暗中等候了許久。
她的眼睛被遮了起來,耳朵
里塞了耳瑱,連喉嚨都被限制著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馮易聞說,這是為了避免路上萬一她受到驚嚇,失聲喊出聲來,暴露了位置。
小七靠在六哥的背上,只能感覺到迎面而來的冷風。
她有些想問,還沒有到嗎?這都過去多久了呀?
但是即便張開口,她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極偶爾地,小七能感到有些樹葉輕輕劃臉頰——這是御花園的樹么?
或許六哥為了避開守衛,在宮里迂回了很久吧……
小七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幾乎要睡了過去,在半夢半醒之間,她突然感覺六哥停了下來,她的腳也旋即接觸到了地面。
耀眼的光隨著黑布條被摘下涌進小七的眼睛,她立刻皺起眉頭,一邊抬手擋光,一邊緊緊閉上了眼睛。
六郎的手摘下了她的耳瑱,并在她的頸側輕輕拍了一下。
小七咳嗽起來,她潤了潤嗓子,終于能夠開口說話。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周圍實在是太過安靜了。
“能看見了嗎?”六郎的聲音傳來。
小七適應了一會兒,終于移開了擋在眼前的手臂——在她的面前,是寂靜無人的嶙峋山路,漫長的臺階從不遠處的平臺邊沿一路往下延伸,不知通向哪里。
她左右看了看,“這是……什么地方?”
“是當初你想把阿姐推下去,結果自己失足滾落的地方,”六郎輕聲道。
小七微怔,有些不解地看向哥哥,“為什么六哥要把我帶到——”
目光與六郎接觸的一刻,小七的聲音戛然而止。
六郎的表情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冷漠和危險,那支先前被他用來削木頭的匕首此刻在他右手中旋轉,他漫不經心地玩著手中的匕首,目光審視著小七。
“說吧,”六郎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