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通緝紀然與馮婉的指令傳遍整個洛陽。
孫幼微惱極氣極——早先時候她明明已經預警了看好天箕宮與司天臺,可這樣的事情竟還是發生了。
那兩人下午在司天臺下裹挾了十幾個桃花衛離奇失蹤,當晚烽火臺地就被再次盜用——世上會有這樣巧合的事么?
更何況紀然幾乎是杜嘲風看著長大的,會遵從杜嘲風的意志去做事再合理不過了!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杜嘲風昨日要突然到御前伏罪——大概就是想讓她放松警惕,好在當晚安排這樣的后手吧。
大周的機密要地,在這兩個孩子面前竟然如無人之陣?
這件事何等荒唐!
原先盡在掌握的局勢幾乎一夜之間被打翻,難以預料的意外接踵而至——如果說杜嘲風還在這件事上給她留下了什么情面,那大概就是在給各州府的文書末尾落了女帝的款。
——然而這幾年間玉璽一直在內廷中,從來沒有離過她的身。
唯一的解釋,就是杜嘲風私刻國璽。
真是……反了!
然而這件事中實在有太多疑點,在將這兩人緝拿歸案之前,始終不能定論。
“陛下。”浮光仍像從前一樣,面色平靜地從殿外走近。
“朕什么人也不見!”
“陛下,不是有人求見,”浮光將一封奏疏舉到身前,“是岱宗山那邊搜尋檢索的桃花衛傳消息來了。”
“人找到了嗎?”
浮光搖頭,“……還,沒有。”
“那還遞什么奏疏!”孫幼微一掃長袖,“要是遲遲沒有消息,就讓他們的長官提頭來見。”
浮光表情為難,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低頭退下。
“你還站在那里干什么?”
“陛下……臣以為,您最好還是看一看這封奏疏。”浮光望著孫幼微,聲音很輕,“六符山下,有異象。”
天未破曉,五郎與六郎被疾行而來的桃花衛驚醒,他們宣讀了圣上的圣旨,說當下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暫時放他們二人離開內廷,只要找到了馮婉與紀然,圣上會酌情減免之后落給整個馮家的罪過。
五郎心情復雜地接了旨,他昨日深夜也看見了天上的光路,
真的會有酌情減免嗎?
還是一網打盡之后,趕盡殺絕?
“五哥。”六郎輕聲道,“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不管怎么樣,都先把人找到再說。”五郎低聲道,“現在這個情況,說不定小七跑遠一點反而是好事了,怕就怕他們跑得不夠遠,或是半路改主意,臨時想回來。”
“也是,以陛下的性情不可能再饒過他們兩個了。”六郎嘆了口氣,“但我擔心七妹已經……”
“不管小七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她現在肯定還活著,這一點你放心。”五郎輕聲道。
“五哥為什么這么肯定?”六郎看向五郎,他驟然想起長陵中馮家女兒們的星空,不由得心中起疑,“是不是姑婆那邊已經有消息了?”
五郎搖頭,“現在這個情況,老太太就算有消息也送不到我們這兒。”
“那五哥是怎么……”
“昨天桃花衛找你錄口供的時候,我回了一趟家,”五郎聲音平靜,“當年小七墜崖后不久你就和二哥三哥他們一起去執行公務了,所以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她被救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個半靈,叫槐青,兩人是休戚與共的。如果小七真的死了,那個半靈也會灰飛煙滅。”
六郎目光一凜,“……竟然有這樣的事。”
“嗯,昨晚我專門回去看了一眼,槐青還好好的,所以小七肯定沒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