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駙馬短壽,”孫幼微輕嘆一聲,她喃喃道,“不然朕真想看看,他被朕按在皇夫的位置上時,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浮光沉默了片刻,“那您為什么不讓他遷入主墓呢?”
“因為他什么也不懂,就只配待在那里。”孫幼微笑著道。
浮光望著孫幼微的表情——在談及駙馬的時候,她能感覺到陛下確實變得比從前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他本來可以糊里糊涂地過完這輩子的,如果他最后沒有執意向朕提出要遷回祖陵的話,”孫幼微低聲道。
浮光想了想,“您最后還是將晉蘭的事告訴他了?”
“是啊,”孫幼微輕聲道,“他入我公主府,從一開始就是為避風雨而來,他心里明白,卻以為朕不明白——這怎么可能呢。
“晉蘭在司天臺一共待了十年,后來母親逝世,她回鄉丁憂,之后就在故鄉嫁人,再也沒有回岱宗山——朕知道駙馬想要回鄉,多少有這其中的一些原因在,畢竟他一直自作多情地留著當年的玉佩,以為人家心里還有念一念舊情……
“在他彌留之際,朕把當年為什么晉蘭會摔玉而去的原因說給他聽了——明明知道了更多也不會更高興,他還是要聽,這又是何必?總是要死的,明不明白又有什么關系……”
浮光輕嘆一聲,“陛下憑當時的年紀就能想通這些,著實通透。”
“朕一生都在想這些道理,”孫幼微望著眼前的地圖,“什么都想保住、都不愿失去的人,最后往往什么都會失去——駙馬,皇兄,都是如此……
“朕曾經也是如此,但朕,已經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浮光隱隱感到孫幼微話中似乎另有所指,但她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靜靜在一旁點頭附和。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寅時快過了。”浮光答道。
孫幼微輕聲道,“馮榷到了沒有?”
“來了,馮老夫人剛過丑時就已經在太初宮的偏殿等候了。”
“好。”孫幼微低聲道,“傳旨,讓馮嫣入宮。”
岱宗山的一處無名山腳,小七和紀然已經走出了黑色的河流,他們在一處背風的石巖下靜坐小憩,兩人都累壞了,但還是一起生火、伐竹,燒煮雪水。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小七漸漸覺得腹中似乎并不怎么饑餓,只是干渴,在飲過熱水以后,她忽然有了一些困意——只是這冰天雪地里,不管是她還是紀然,誰也不敢睡過去。
兩人在篝火前取暖,不遠處的黑水河仍在緩慢上漲。
小七把手心手背換著面地在火前烘烤,面對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山林,她輕嘆了一口氣,“這是哪兒啊,你認得嗎?”
紀然搖頭,他掃了一眼山勢,“等歇一會兒,我們去山頂看看,再找找路。”
“好。”小七點了點頭,面對著溫暖的火焰,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呵欠,“太冷了,我也太困了……”
“岱宗山上到處都有司天臺的小屋,只要我們靠近官道,很快就能找到一間能休息的屋子了。”紀然低聲道,“現在還不能睡。”
“嗯……”
“別閉眼睛。”
小七勉強眨眨眼,以此表明自己意識還非常清醒,她喃喃道,“一會兒也不行嗎?”
“不行。”紀然答得堅決,“如果你實在困了,我們就現在起來趕路——走起來就不困了。”
小七一怔,又嘆了一聲,這個嘆息的末尾慢慢變成了一個大呵欠,小七無可奈何地揉了揉眼睛,“你是天生的監工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好把腰坐直,希望姿勢的挺拔能消解一點點困意。
“你……把手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