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cè),目不斜視地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杜嘲風(fēng)右眼稍稍睜開一條縫,望著賀夔的桌面。
少頃,誰也沒有注意到賀夔手中的筆忽然停住了——琴師垂眸望著自己手邊的廢稿,上面橫平豎直的筆畫悄然分散,又緩慢重組,變成一句完整的話。
「你這是在謄先前妙微的琴譜?」
賀夔嘴角微提,抬手在廢稿上畫了一個圈。
頃刻之間,這些字句又驟然拆分,化成新句。
「瑕盈讓你謄的?」
賀夔信手在這句話上畫了個叉。
「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把你從嶺南帶回來的?」
賀夔沒有立刻回答,半晌,他在“他把你從嶺南帶回來”的句子上畫了個圈,而后又開始伏案謄寫自己的琴譜,不論杜嘲風(fēng)在旁邊的廢稿上說了什么都不去看。
過了一會兒,賀夔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筆下的譜稿像墨蟲一樣自己爬動起來,他輕嘆一聲,把筆擱了,抬頭望著杜嘲風(fēng)。
虹的目光立刻追了過來,“怎么了?”
“累了。”賀夔老僧入定般地閉上了眼睛。
對面杜嘲風(fēng)鼻孔噴氣,額上有青筋隱隱浮現(xiàn)。
入夜,接二連三的信鴉飛入洛陽。
御座上的孫幼微已經(jīng)做好了天下都已如長安般毀于一旦的準(zhǔn)備,然而令她詫異的是,一封又一封書信向太初宮報了平安。
除了長安與洛陽,其他地方似乎根本沒有遭遇弱水的侵襲,雖然那陣突如其來的昏睡確實讓一小部分人死在了血雨之中,但當(dāng)時已經(jīng)入夜,大部分百姓都已經(jīng)熄燈就寢,大家就這么睡了幾天,并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但即便如此,各地還是各有傷亡——在所有人沉睡的期間,顯然曾有難以估量的妖物驟然涌現(xiàn),浩蕩過境,它們在地面留下的痕跡像是一道一道的長直斷線,所有被覆蓋過的村落、城鎮(zhèn)無一幸存,全部慘遭屠戮。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各州府的建制幾乎沒受什么影響,重要的糧倉、兵庫也大都完好無損。
這著實出乎孫幼微的意料。
這些信,全是她與鳳閣閣員一并閱讀的。鳳閣群輔陳明在桌案旁執(zhí)筆,寫下女帝的復(fù)信。
盡管她給各地的回信不盡相同,但內(nèi)容都大同小異,無非是一定要安撫好災(zāi)民,留心提防一些不懷好意的賊逆趁機起事,不可掉以輕心云云。
這些事以往都是由魏行貞領(lǐng)銜來做,安排妥當(dāng)之后再由孫幼微過目,今日陳明捉筆,遣詞造句上令孫幼微頗有微詞,陳明全程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回完最后一封信不由得抬袖拭汗。
“魏行貞人呢?”孫幼微冷聲道,“不是說這洛陽里的巨榕都是他栽的么,他現(xiàn)在人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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