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粗壯的根系依舊在驟然間被碾壓斷裂,那些充盈著伏羲之血的樹汁驟然飛濺。
無數條濺至半空的血絲忽然像血藤一樣纏住了姑射的腳,變成像鋼筋鐵線那般堅固的繩索,一經纏繞,就死死掐進石做的骨肉中,似是要將她的雙足勒斷。
姑射俯身,她抓起一棵榕樹的枝椏,輕而易舉地將它連根拔起,并向著天空用力投擲而去。
站在洛陽的邊沿,她向著天空發出聲嘶力竭的長嘯。
地面的每一次震動,姑射的每一聲嘶吼,都會引來南邊一陣潮涌般的嚎啕。
杜嘲風聽得心中一陣煎熬,城樓中所有的燈籠都熄滅了,黑暗中,他看見姑射的每一步都明確地朝著南方。他捏緊了拳頭,在風中向城南的方向遠眺。
那些滿載魍魎的妖霧源源不斷地從她周圍的塵環中涌現,像從天而降的河流向著城南奔騰。
天空中隱隱有水銀般閃耀的咒印輪廓浮現,它幾乎與地面上的洛陽一樣巨大,只是在陰云中它時明時暗,如同水中月影,迷朦混沌。
“果然不夠?!鄙倌赅?。
杜嘲風聞言,立刻大聲質問,“你說什么不夠?”
“被獻祭的靈屬?!鄙倌昊卮?。
一時間,誰也沒有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在罡風之中,少年回轉過身。
“事已至此,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彼蛐∑?,“我們,還需要一個陰靈。”
剎那間,紀然握緊了小七的手。
小七嘴唇顫抖,“什么……陰靈……”
少年的目光已經移向了別處。
“雖然我知道這么說,你們可能有些難以接受,但這種話,恐怕也唯有在直面姑射的時候,才能讓你們真正明白該怎么取舍。”
少年抬手指向小七,“這個人,她不是馮婉,她不是你們的女兒,或者妹妹?!?
馮易殊滿眼驚疑。外頭的姑射再次發出了咆哮,他卻好像半點也聽不見,只望著眼前的晉王世孫,“你說什么——”
“你們眼前的這個人,是天道在三年前帶到世上的一抹魂靈,靈識屬陰。而原先的馮婉,早就在當年滾落山崖的時候就死了?!鄙倌贻p聲說道,“陰靈來到這世上,往往都帶著天生的使命,有些事,非得由她們來做不可。
少年仰頭看向空中影影綽綽的水銀咒印,“只要這道咒印能落下來,姑射之亂就徹底結束了,但現在這里面獻祭的力量還不夠——所以,我們現在還需要她。
“如果能有別的選擇,我也不想用馮婉,你們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還是有感情的,這我理解,只是……孰輕孰重,各位想想?!?
霎時間,杜嘲風覺得眼前一幕是如此熟悉。
一個冷面平靜的上位者,一架沒有任何懸念的天平,還有一只待宰的羊羔。
不等紀然開口,馮易殊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這么說來,你前幾日一直在城中派人詢問修士的靈屬,難道也是為了這件事?”
“對,”少年點頭,“半個月前我曾在天道那里聽說,洛陽一帶的陰屬修士還有一個,我試著找過了,但是沒有找到?!?
馮易殊咬緊了牙關——洛陽一帶的另一個陰屬修士,是阿予。
馮易殊的臉色完完全全地陰沉下來,他擋在小七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束妖繩在手中浮現。
“我明白了,”馮易殊冷聲道,“你休想動她……”
少年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幕,他轉頭看向杜嘲風,“天師呢?我想,你應該是明事理的?!?
“……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殿下?!倍懦帮L低聲道。
“在現在這個時候?”
“在現在這個時候。”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