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個下午的一番決斗后,李一峰清楚感覺到了,師父朱三雄對他的態度,從這幾年的不冷不熱,一下子變得不理不睬起來。
這一切,李一峰早有思想準備。
他在那個下午象棋結束時,就有朱三雄當場翻臉的心里預計。好在最后一局,以李一峰完敗,保全了朱三雄的顏面。他相信,如果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再把師父殺敗的話,那是真的收不了場的。
公眾面前,保留師父的顏面,這是李一峰最起碼的。
從這以后的許多年后,李一峰只對陳建東說起過一次,很久后又對杜立江提起過外,再沒有任何人知道。
李一峰出于真心的敬重朱三雄。他對師父無數次升米斗米的話,對他已所不欲勿施與人的長年嘮叨,真的當他是更年期綜合癥。
一日為師,終身如父。
富而不驕易,貧而無怨難!
李一峰這輩子,前面的高度是達不到了,他能不能堅守住貧而無怨呢?
鄭強龍一年的擔保時間到了。而土地只平整了五分之一。
沒有辦法,兩條排水和排污管道還沒有完工,半路又雜出一樁事情。
原來,李一峰對面的那一百多畝土地,前面講過,是李一峰的生死結義大哥吳杰的,早在吳杰大哥突然離世前,已經差不多可以生產了的。吳杰的突然一走,把所有的計劃打亂了。好在大嫂鄭淑萍有魄力,有決斷,她當即把吳杰留下的大攤子立即緊縮,用壯士斷腕般的手段,把管不過來的分公司紛紛轉讓,只留下公司的核心產業。她把李一峰土地對面,已在正常經營的公司七折賣斷。
前面講到,這是一家集軋石軋砂,制造九五水泥磚,出售高速公路上用的各種細石子,和商仝的建筑材料一條龍的大公司。
其中,有灌裝車五十多輛,每天都要送商砼的,每天傍晚都要把車內沖洗干凈。五十多輛的大車,每天沖洗車用掉的水,至少要一百噸以上,自來水價格已要差不多三元噸。這長年累月的,水費是筆不小的開支。
所以吳杰在時,早已從李一峰的這塊土地的山坡下,挖了六七畝的一眼蓄水塘,用無縫鍍鋅鋼管,把水抽到對面去用以洗車。
這是李一峰土地買來前,鎮上還沒有把這一片土地收回做園區前,已經向村里租下了的,合同簽下二十年,已經付了五年的租金……
把吳杰的公司買進的大老板很隨和,但與李一峰只有點頭之交。可想而知,這事又是十分心煩的事。這事是村里跟公司,村里跟鎮里,鎮里跟李一峰,一峰跟公司,真的是夾纏不清的心煩。
心煩的事豈止一樁?
李一峰從陸小毛處搬出兩年了,搬到新地方兩年后,老板來跟李一峰商量,他的廠房,自己兒子上海回來,要辦公司了,地方要收回了。
沒有商量的余地。商量,只不過是大家熟悉的,給個面子而已。
誰有辦法賴著不走?老板客客氣氣的來商量的?
李一峰沒有辦法!
五年內搬三次設備。
李一峰十多年來,早添幾臺設備,晚增幾臺設備的。三噸重一臺的設備,已慢慢的增加到三十幾臺,加上其它小設備,稍微懂點的人都知道,做好一只機械部件,從材料的落料,到產品的成品,中間至少得七種設備,鋸床,車床,鉆床,滾齒機,拉床,淬火機,發黑等等。每搬一次,單設備重新安裝調試至少半個月才能正常。
想想吧,搬一次家,有多少煩雜?多少頭痛?
而機械設備的搬遷,其心煩程度,比之搬家,何止煩十倍?
全部都是油油膩膩的,人的安全,設備的安全……
還有對設備的精密度的損傷。一個產品,如果是出口的,尤其是日本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