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對慎淑夫人這種虛偽的慈祥早已見怪不怪。前世原是她的錯,錯將負心人當心肝,如今完璧歸趙,也該沈墨禾入令家了。
閑談之間,邢氏望見慎淑夫人身后的錦袍男子,笑道“這位便是令郎沉祐吧?”
那錦袍男子聞聲只是呵呵笑著,也不上前,也不說話。
慎淑夫人嗤之以鼻,低聲道“這是燕姬的兒子沉訓。”
邢氏一尷尬,知道自己認錯了人,面露不適。
令沉訓陰陽怪氣地道“奇了怪了,明明是他選妻,卻人人都把他認成我,你說,我跟他長得有那么像么?”
慎淑夫人厲聲斥道“逆子休得胡言。速去。”
令沉訓瘦削的嘴角往上撇,一副傲然不屑的模樣。
沈曦宜懶得看他們這些爛事,身上的衣裙濕漉漉地包在身上,渾身不自在。便故意動了一動。
邢氏見沈曦宜亂動,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忙使了個眼色。慎淑夫人正好看見,神色一怔,沉聲道“你怎么把曦宜也帶來了?”
邢氏嗤之以鼻,輕聲道“小女啊,在家聽說有游園會羨慕得不得了,我這做娘的也不好太偏頗,就叫她一塊跟著過來了。曦宜,還不問夫人安好?”
沈曦宜目光炯炯,盯著慎淑夫人,膝蓋微微一彎,“慎淑夫人,你好啊。”
她永遠忘不了分娩之時那撕裂骨頭般的痛,以及慎淑夫人在旁邊一句“保小”,生生害死了她和腹中的孩子兩條人命。
在沈曦宜眼里,如今乃是仇人相見。是以話說得分外陰陽怪氣。
慎淑夫人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蹙眉道“春日的天,你怎么穿這么大個袍子?”
沈曦宜見慎淑夫人問起,正想把里面拉七八糟的濕衣服露出來,叫慎淑夫人斥責自己。然那個令沉訓不知何時溜到她背后,“哎呦!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好東西?是不是偷我們家的?”
令沉訓猝然扯了她一把,沈曦宜躲閃不及也沒想躲閃,露出里面濕得擰繩得裙擺。
沈墨禾叫道“哎呦……”
慎淑夫人愕然怒意的目光,邢氏失聲叫道“沈曦宜!你你你這是什么時候弄的?”
令沉訓依舊古怪地陰笑著,沈曦宜低頭,道“母親,對不起……我在驛站給馬兒喂水來著。”
邢氏急道“此等粗鄙之事,你干這些作甚?真是丟人現眼!”
沈曦宜無視慎淑夫人嗤之以鼻的神色,索性把裙擺全部甩開。
慎淑夫人顯然是極為不喜她這般,露出極為不善的神色,“大家千金,居然也這般無理。夫人,你教出這么一位秀麗的長女,卻不沒教好小女。”
邢氏連忙賠罪道“侯夫人,是我的錯。”
令沉訓見現場亂成一團,噘噘嘴,大聲叫道“真是無聊哦!”轉身揚長而去。
慎淑夫人瞪了他一眼,幾乎聲不可聞地低罵了句“豎子。”
慎淑夫人旁邊的一位女侍察言觀色,輕聲道“夫人,讓奴婢先帶二小姐下去吧。”
沈曦宜聽著這女侍的聲音,略略有些感慨。
說話的女侍正是令沉祐身邊的大丫鬟容雅。從前沈曦宜在侯府過得卑微到塵埃里,受盡人心的澆漓和白眼,也就只有容雅肯跟她交一兩句心。容雅作為令府的第一大丫鬟,常常暗地里背著慎淑夫人讓她見一兩面宏兒。
這點恩德,已經讓她感激不盡了。
只見慎淑夫人點點頭,皺巴巴地盯著沈曦宜,心里好像有一百句教訓的話沒說出口。
容雅跟沈曦宜做了個“請”的手勢,沈曦宜回頭給藕清一個手勢,叫藕清也跟上來。待走出慎淑夫人的視線,沈曦宜感覺渾身方松了一口氣。
容雅見她神色微瀾,笑問道“二小姐是不是認得奴婢,怎地這般看奴婢?”
沈曦宜嘴角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