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淬寒的劍氣驚得所有人皆是一凜,孫常者“哐當”一聲,筷子掉在桌子上,兩眼直愣愣地都嚇呆了。
小幺桑也未曾料到有此變故,下意識地揪住了孫常者的衣袖。沈曦宜不及多想,就被旁邊的少女同樣一把劍橫在脖子上。
她和盧玠皆是深宅中人,并不像這些江湖散客一般有武功在身,況且對方能以劍氣就把駝背的耳朵斬落,足可見內力之高,非常人可敵。
盧玠瞥了眼頸邊寒若秋水的長劍,緩緩將指尖的茶杯放下,抬起眼簾,“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那少年眸似寒潭,微微抬起下巴,勢頭不減,“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殺你的,便是翠微派先掌門白玉龍之子白首陽。”說著另一手畫軸一提,一幅畫直直展開,露出的一副極近精細的白描,“盧賢王的嫡長子、王畿的世子爺盧玠,我沒殺錯你吧?”
他居然就是白首陽。
沈曦宜簡直捶足頓胸的心都有了,心中暗嘆世道怎地會如此巧合,越是不想遇見的人偏生遇見?
白家向來痛恨朝廷,居然還與他們碰個正著,這一戰,怕是不可避免了。
以劍頂著沈曦宜的少女也道“白玉龍之女,白韶。”
盧玠似是恍然,眼中的不善之色一閃而過,半晌淡淡道“原來是你。”
孫常者聽了半晌,聽出來點頭,試探地站起身子,似乎是想勸架,“這位英雄豪杰,有話好好說唄。盧美人他脾氣是不大好,但是你也不能殺了他啊……”
不及接近白首陽,白韶一個飛鏢飛過去,從孫常者鬢角擦過,孫常者瞬間石化。
“閉嘴。”白韶冷冷道。
小幺桑責怪似地把孫常者拉坐下,半晌無聲。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只能等滄浪出現,盡力拖延時間、穩住這二人才是善道。
沈曦宜想到這里,深吸一口氣,便道“兩位,我們本無仇,何苦要相互為難?你們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應該知道,你們要是敢動一根毫毛,整個江湖都是要來陪葬的。有什么恩怨,不妨坐下說來聽聽,何必一定要如此苦苦相逼呢?”
白韶手下一狠,在沈曦宜脖子上滑下一道細細的血痕,沉怒道“女人,你懂什么?我們找了將近三十年,今日大仇終于要得報,就算把你們千刀萬剮也難抵心頭之恨!”
“誒,別……”孫常者自己捂住嘴。
盧玠瞥見沈曦宜遇險,先前白釉般的面上已然多了幾分慍色,逆著劍氣寒意刺骨,“前幾日的刺客就是你白家的人吧?好啊,不必為難他人。我既然敢來,就絕不退縮于你。要殺要剮,有能耐就來取。”
白首陽依舊不為所動,劍尖毫不留情地提了一提,沉聲道“對不住,恕難從命。白氏子孫盯你盧家將近三十年,今日老天開眼終于遇到機會,雖誅殺婦孺江湖不齒,但為了血海深仇,白首陽也管不得那么多了。這個惡人,今日便由我來做。”
說罷長劍便直直送入喉管。
孫常者急忙擺手,撿起來那枚飛鏢就像反丟過去。小幺桑眼睛一轉,從口袋里悄悄摸摸地掏出了什么東西。
沈曦宜心急如焚,呼道“世子,蛇打七寸,既然理講不通,也就不必再手下留情。”
盧玠順勢一躲開,望了她一眼,柔然對她道“這樣的程度還要不了命。”說著低聲道“滄浪。”
說罷,只覺嗖地一陣黑影,白首陽劍下勁道不減,猛然回過頭來,有一覆面之人不知何時,同樣將長劍遞在了白首陽的脖頸上。
只要有一方劍尖稍動,立時玉石俱焚。
“臣護駕來遲。”那覆面之人微微低頭道。
“廢物。”盧玠將冷冽的目光轉而投回白首陽的身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了嗎?”
白首陽的恨意不形于色,見大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