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急忙攔住這家伙,叫滄浪把這家伙叉了出去。
也不知道江城畔在謝籍身上動了什么手腳,那日謝籍刺殺盧玠之后,就昏迷不醒。睡了一天一夜莫名其妙地醒轉,醒來就只會哇哇尖叫,頭濫撞墻,眼睛紅得充血,見人就咬,就像瘋癲了一樣。
謝籍雖然在種種無意識的狀態下刺殺了盧玠,可有心也好無意也罷,畢竟是他把玄度刺成現在這個模樣,還得玄度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沈曦宜不是濫情的人,即便知道謝籍并不是故意的,心中還是禁不住對謝籍念念怨恨,終究是意難平。
半夜的時候謝籍又發瘋了,叫聲還很大,險些驚動了左鄰右舍的江湖俠客。以滄浪的武功制住他本是毫無問題,只不過滄浪怕傷害了他,反而會打草驚蛇,到時候就釣不到江城畔這條大魚了,故而找沈曦宜商議如何處置謝籍。
沈曦宜瞥了一眼榻上沉沉而睡的盧玠,貝齒搖了搖嘴唇,道“謝籍,他,是玄度的表哥,在盧府是表公子一樣的人物。我雖然怨恨他傷害玄度,可是,終究還是要保他的性命的。殺了江城畔,今后有什么仇什么怨,再報不遲?!?
滄浪聽罷,道“是,屬性明白了?!鳖D一頓,大有猶豫躊躇之意,沉聲又道“沈姑娘……世子,屬下保護世子不利,原是死罪!但容滄浪先留下頸上人頭,誅殺了賊人,再親自到世子面前謝罪!世子,就托付給您了!”
沈曦宜見他說得誠懇,也不禁動容。即便盧玠身居高位,如滄溟和滄浪兄弟兩這般的忠仆,卻也是可遇不可求。她在盧玠身邊不過才短短幾個月的時候,滄溟和滄浪兄弟倆確實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這中間的牽絆,不可謂不深。
解決了謝籍的麻煩,沈曦宜輕聲輕步地走進盧玠的臥房。其實藥也喝過了,衣也換過了,她這時候還禁不住過來,也沒有別的事,只不過是想再看一眼他的睡顏罷了。
長在右邊的心臟,給了他一次重生機會,也給了沈曦宜一個從悲傷中走出來的希望。沈曦宜重生以來,她本以為前世令沉佑帶給她的恨足以讓她一世都怨,也不可能在深陷紅塵中了,沒想到——一個盧玠還是使她沉淪了。
薄云弄月下,天邊一朵朵淡淡的蓮花映在他蒼白的臉頰上,他眉頭微皺,似乎睡得并不安穩。即便沈曦宜的腳步聲如此輕慢,他還是睜開了眼睛。
沈曦宜趴在他的床頭,低聲道“玄度,我吵醒你了?”
他呼出了一口氣,嗓子間壓抑住一聲低低的咳嗽,“……并未。你不在身邊,我心中不太平?!?
沈曦宜一笑,道“我來了。咱們可以好好睡了?!?
他也沖著她笑,盡管那笑是那樣地無力與虛弱,他還是跟從前一般,柔然拉住她的手,在她額前落下一吻。
對于一個剛從鬼門關逃出來的人來說,今夜,盧玠卻沒有睡意。
沈曦宜皺眉道“是不是傷口又疼了?我去把拉住點上,再給你換一次藥?!?
他溫然拉住她,搖搖頭,半是調侃道“千萬別。要不叫孫常者看見這屋蠟燭亮了,又要摸過來給我吃櫻桃了?!?
他說話的聲音低低的,時斷時續,有時候模糊令人聽不清楚。不過比起前幾日他剛受傷時,聲破落得像個風箱的那樣子,已經好了太多了。
沈曦宜只愿見他好,只愿他能時時陪在自己身邊。如今他從瀕死線上活過來,能笑著對他說話,能調侃孫常者,她已經感受到莫大的幸福了。
沈曦宜破涕為笑,道“櫻桃不好吃嗎?”
他想了想,懇然道“倒是沒有花椒苦口?!彪S即握住沈曦宜的手心,道“曦宜,我有一樁事要與你說?!?
沈曦宜一愣,他眼中溫柔又復雜,混合著淡淡的月光,越發襯托眸底深黑難以看清。
他好像還從未如此認真地說著一件事——
沈曦宜認真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