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兩難之時,那團白潤潤的靈鹿又出現(xiàn)了。日月遮蔽,霧氣沼沼,那靈鹿發(fā)出的光便是唯一的光亮。我看見令沉佑靴子噠噠噠,踩過泥潭朝著那靈鹿猛追過去。
我張口大喊想叫住他,卻忽然胸悶氣短,像是塞了團棉絮般說不出話來。奇怪,我盯著令沉佑離去的方向,那團白光明明不在那里,他怎地往相反的地方追去了呢?難道令沉佑這家伙眼花了不成?
思忖之間,我眼前也像是覆了一層蒙,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重,好像夢游似的,怎地揉眼也看不清。
靈鹿的光芒宛若催眠般,朦朦朧朧地變成一個小點,時而隱沒在黑暗中,叫人沉沉眼皮下垂。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不對啊……那好像并不是靈鹿……
我猝然間感覺眉心被針扎了一下,霎時驚覺。六識還未恢復,猛感身后有人拍拍自己的肩,似乎很疑惑地問道“你是誰?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家的樹林里?”
你家?我又驚又疑,這湘地的野林子中,難不成還有人家不成?
我眉頭被那人扎了一個小孔還在淌血,那人不再多說,單手借在我腋下,手臂一帶,把我從泥沼里拉出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陷入這冒泡粘稠的沼澤之中,此刻覺醒定睛一看,卻哪里有什么靈鹿、有什么白光?只是無邊的夜色混合著月色罷了。
想必方才自己著實是大意了,這林間的霧氣乃是毒蟲所吐蜃氣所化,隱有劇毒,不知不覺便閉塞人的六識,致使癲狂錯亂,如她這般不知不覺地陷入這沼澤之中,至死渾噩猶在夢中。
只是……我渾身冷汗直冒,自己還真是才脫龍?zhí)叮秩牖⒖冢沉似巢弊由系呢笆祝y道我今日合該葬送在這里?令沉佑又在哪里?
后方那人附在我耳邊,沉聲又道“你還有同伴嗎?”
我啞然說了一個有字。
他點點頭,隨即手腕轉動,將匕首別在她腰間,似乎想叫她拿來自保。
靜謐的月光下,他的身影如潭水清影,孑然而立,遺世獨行。
我心里卻忽然升起異樣的感覺,感覺身后之人無比熟悉。
那樣清冽而靈透的聲音,儼然讓我深深地記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