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都涼透了。客人不給結帳,回去又得被娘數落。我可是真的慘,早知道不抄近路了。”
“行行行,別叨叨了。半大小子,跟個娘們似的,窩囊廢,趕緊滾。”
長劍從少年脖頸處移開,也不知道劃破了多少顆雨滴,被殺手收入鞘內。
看著那微躬上身的少年,抱著懷中之物,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巷子外的大街走去,殺手僅露于外的雙眼,殺意漸盛。
一道輕微的利器破風聲,擦著一邊高墻響起。
隨后,黑暗中一聲沉悶的倒地聲。
身著夜行衣的正經殺手,踩著鬼魅的步伐、緊隨自己射出的暗鏢,無聲無息來到倒地的獵物身旁。
‘嗵’
“你…有毒…”
殺手吐出這三個字后,便覺得喉頭一緊,再說不出話來。
“嗯,我知道。”
黑暗里,少年的聲音響起。
殺手努力瞪圓一雙不大的眼睛,以此表示自己的不甘。
“說到底,你就是不信,我真就是個買豆腐的啊。
太固執了,怎么這么不聽勸呢?你讓我怎么辦?我也很為難的。
算了,反正你都是要死的。唉…”
隨著少年越來越遠的嘆息聲,殺手漸漸失去意識。
這個在普通雨夜做了樁普通買賣、湊巧選了堵普通高墻翻出來、撞上個‘挺能白活’少年人的普通正經殺手,到死都還在琢磨一個問題:你小子有這一手,跟爺扯那些個沒用的干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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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靈魂質問】
………
京都,外西城。
五更天,天色迷蒙。
不起眼的永寧街上一間不起眼的豆腐作坊,趕著開早市,此時已忙碌起來。
灶膛里柴火噼啪作響,一旁的濾網內殘留著豆渣,滿屋的豆香中摻雜著豆類發酵后的淡淡酒味兒。
挽著高髻、三十出頭的美婦人、豆腐西施范離、范二娘子,正麻利地收拾著灶臺。
“賢兒,趕緊的。”
“來了,娘。”
名叫范賢的少年,應了一聲,動作熟練地將熱騰騰的豆腐、豆花兒和豆汁,一一搬去前鋪的暖爐上。備好自家酵的豆醬,拔梢開門。
此時,永寧街上,與范氏豆腐坊一樣賺早市的鋪子,已經開了七八間,早起撈活上工的街坊路人也不少。
雖說早春時節,細雨斜風、寒氣逼人。
可畢竟,出門未必被凍死,賺不著銅板一準得餓死。
比不得內城富人,永寧街就是個雜魚塘;住著的,大多是普通平民,也不乏饑一頓、飽一頓的窮丁。
不一會兒,鋪子里的坐兒都給占滿了。
吃著熱豆腐,便有人聊起了閑天。
“今兒一大早,西營大街煙袋巷里胡同口,橫了個人。報了官,衙役來抬的時候,好家伙,你們猜怎么著!”
“咋的?詐尸了?!”一中年男子嘴邊的豆花兒都差點給嚇掉出來。
“詐你姥姥個腿兒,光天化日詐哪門子尸。”
蓄著一臉絡腮胡、疑似有關外血統的壯漢斥了那中年男子一聲,扭頭沖先前說起這事兒的年輕男人吼道:
“錢婁子,你他娘的甭擱這賣弄,趕緊給老子講。”
“嘿,容我吃完這碗豆腐。范二娘子酵的醬,那是一絕,可得趁熱。呼嚕~~~”
外號錢婁子的年輕男人,一臉賤相。壯漢面色一沉,正要發作,范賢立馬端了碟辣油送過去。
“嗬,就等這一口呢!小豆郎,謝啦。”壯漢瞬間火氣全消。
“萬叔吃好。”范賢笑笑退回到柜臺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