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是一陣寒暄之后,杜少秋便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慢慢消失在虞建白的視線之中。等這一群人之中最后一個人的身影被山上的巖石遮擋住之后,在門外守了半日的侯景這才出聲“我的乖乖,這老頭看起來貌不驚人,話說出來嚇死人,頭兒,這事我尋思著道理雖然是這么個道理,但我卻實在想不到那皇帝老兒怎么來做成這個事情”
待這侯景話音落下之后,虞建白卻是哂然一笑“管他這皇帝老兒如何做,咱們這些出來打拼的粗人,腦袋全拴在褲腰帶上,博的不就是一個前程出身,現(xiàn)在有人愿意給咱送個官兒來當當,咱也不能犯渾是不是”
聽到自己大首領的話,侯景面上不由地便露出無語之色,“頭兒,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這些年來,雖然我們與那幾位當家關系是不太好,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咱們兄弟都是窮困出身,這些年在這扶風郡之中雖然過得也不算有多好,但好歹也是逍遙自在,萬一跟其余幾位當家鬧起來,可就永無寧日了”
侯景話音一落,虞建白面上就露出似笑非笑之色,“喲嚯,你這瘦猴子話里有話啊,你是擔心那皇帝老兒過河拆橋?”
感受到虞建白投過來的目光,侯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其心中所想,也的確如此。自己等人是匪,北齊朝廷是官,這天生就有一層抹不掉的隔閡,侯景有這些擔心,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再則就是這數(shù)十年來,當初義結金蘭的扶風九寇,早就有了各自的勢力與地盤,相互齟齬之下,當年結下的些許情誼,早就已經(jīng)煙消云散。
所以侯景對于自己首領要對于其余幾寇暗中動手,心里也沒有什么抵觸的情緒。然而侯景憂慮的卻是在這之后的事情。
扶風九寇雖然互有齟齬,但名義上還是屬于一體,自成一股勢力,如果扶風九寇自己人都鬧掰了,那無疑是對自己勢力的一個大大的削弱。
再則,就算有北齊一方的勢力在扶風郡之中斡旋,虞建白自己也是扶風九寇之中最為強橫的一股,但要想達到覆滅其余幾寇的目的,那自然是非常艱難,至少在侯景看來,在北齊的軍隊沒有接管扶風郡之前,基本是辦不到的事情。
虞建白雖強,但也只有自己一個人,其余幾寇也不是吃干飯的,只會在原地等虞建白來抹脖子。而且扶風九寇乃是那些盤踞在扶風郡的江湖勢力,系在自己大門口的看門狗。
這幾條看門狗自己咬起來了,這些“主人家”就算是為了自家地盤的穩(wěn)定,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更何況這后面還有北齊宣威帝的影子。
就算虞建白越過這些重重障礙,真的做成了此事,到時候北齊真的入主扶風郡,又會不會信守承諾,給自己等人一個出身?或者是出身是給了,但是許下的好處,又會不會真的一分不少的給自己等人?
這些都是在侯景心中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的。當然虞建白這名大當家侯景也跟了幾十年了,知道對方看似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但其實心思反而是九寇之中最為細膩的一個。
這一點連扶風九寇之中出了名的“隱士”第三寇“連山鎮(zhèn)岳”鮑修遠都比不上。鮑修遠是在十萬大山之中隱忍之下,終于是開拓了一片基業(yè)。
而虞建白則是真真正正的讓自己手下一干豪匪改掉了燒殺搶掠的惡習,從之前的占山為王,搖身一變,成為了真正占據(jù)一方的勢力。
當然,這些被虞建白占據(jù)的地盤,大多是不出靈物,被其余武林勢力看不上眼的“不毛之地”,但借著這往來的騾馬,怒龍江的水利,硬是上虞建白養(yǎng)活了數(shù)萬人。
也許這點成就對于那些根高門大閥不算什么,但是對綠林出身的虞建白來說,相比與那些還在操持舊業(yè),困頓不堪的義兄義弟來說,已經(jīng)是頗為難得了。
所以侯景覺得自己想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