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表上顯示的日期為八月十號,從起航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海面上起了風,波浪滾滾,時而有海鷗低空掠過,就連云層也增厚了,遮蔽了日光。有經驗的船員一看便知,暴風雨將要來了。
他們馬上收起了張滿的船帆,又叫乘客們全都躲在船艙里不要出來,說得真的有怪物來襲擊一樣。
楊清南也被趕進自家船艙里,他背對門,面對著窗,開始了漫長的等待。窗口是一扇圓形的密封窗,透過它,就能看到整個昏沉的世界。
暴風雨真的來了,不急也不緩,它輕輕拍打窗子的時候誰都聽得見,它撼動船體的時候誰都感覺得到。不斷有水滴滴在這一小塊玻璃上,模糊了場景,而楊清南盯著窗外眼也不眨一下,仿佛置身于這場柔和的暴風雨當中。
誠然,它是一位名為惡作劇的孩子,偷偷跑來嚇唬海上的人們,玩膩之后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后雨過天晴,又是一副大好前景的畫面。
一些乘客迫不及待地跑到甲板上去,大口呼吸著剛被清洗過的新鮮空氣,一小部分人則仍窩在死氣沉沉的船艙里。
當水手們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閑,他們既會倚在欄桿處喝著酒有說有笑,也會在干活前喝上幾口酒,另外,在打牌下棋發呆時沒酒也是不行的。這說明水手們真的很喜歡喝酒,越喝越精神,越喝越來勁,可是乘客們卻從不知道他們把酒藏在哪里。
可楊清南知道,或許可以這樣說,有酒的地方就有他。
這艘船的最下層是貨物倉,那里除了一把掛了鎖的柵欄門之外還有一堵耐腐朽的大板門,并且門口還標有“閑雜人等不準擅自進入”的告示。此貨物倉全方位封閉,連只老鼠也休想溜進去,要想進入絕非易事。
楊清南曾多次在半夜過來踩點,緊貼著門縫聞酒香,因為他幾天沒沾酒也是饞得發愁。那幫臭水手更是嗜酒如命。
不管如何,他必須想辦法弄點酒喝,也不能被人發現。可是,如果不能打開那兩扇門的話,他就想不到別的方法進去,思來想去,還是得找人幫忙才行。
等等,鑰匙呢?鑰匙肯定在船長室,當然,船長室現在也是上鎖的。
楊清南毫無頭緒,甚至有些奔潰。
而正在此時,頭頂的地板突然傳來咿呀咿呀的響動,他連忙躲到閑置的雜物間內,因為沒點油燈的緣故,底層顯得格外黑暗。
接著,頂上的暗格被人打開,兩名夜貓子船員踩著階梯走了下來,楊清南無意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那個臟胡子說什么喝酒要節制,一天只能喝五十斤,但是那么多酒,使勁喝也喝不完啊。”其中一個人說。
“你還真別說,買酒的錢都是咱們出的,他有什么資格說咱們?”
“對對對,想喝多少還是咱們說的算。”他們經過雜物間,沒注意里邊有人,“正好,倉庫的鑰匙我還沒放回去。”
“那你用完可得放回去咯,不然會讓人懷疑的。”
楊清南坐在水桶上屏息凝神,很快他就聽到了鑰匙打開鎖頭的聲音。兩人躡手躡腳地溜了進去,拉開了燈泡的開關,昏黃色的光線從門內傾瀉而出。
他終于忍不住扭身往里瞧,只見倉庫內放置了很多特制的金屬桶,有大有小,全都用細長的鋼條固定了位置,以防溜號。那兩名小偷模樣的人正打開其中一個酒桶,用勺子盛滿倒入準備好的水壺里。
看起來他們并不急著立刻喝,而是打算拎回房間再慢慢享用。然而看到此幕的楊清南早已流出了口水,香醇濃厚的酒香正刺激著他的味蕾,但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要沖動。
他的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左手在地上摸到了一塊小鐵片。然后,他將小鐵片扔了過去,模仿船長臟胡子的聲音和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