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很懂禮數(shù)。
他在伊吹山下耐心地等了兩天,向各個下山的人打聽了伊吹山神子的愛好與作息以后,才決定在傍晚的第六聲鐘響后推門。
這樣才不至于失了禮數(shù)。
他推開了寺廟的門,見到的是一個非常清秀的少年,或者說,神明。
雖然說沈清是個男人,但他在見到這個少年的第一眼都不由地愣住了,原因無他,眼前披著僧袍的黑發(fā)少年,未免太過英俊。
少年在看見他推門進來的瞬間,便朝著他沖了過來,眼里閃爍著愉悅的火花,似乎已經(jīng)無聊了太久,終于在此刻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
沈清笑了笑,沒有做出任何的防備,而是伸手從背后摸出來一個酒壇:“喝酒么?”
這名被稱為伊吹山神子的少年停下了前沖的步子,一雙狹長的鳳眼上下打量了沈清一番,語氣古怪地問道:“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是,我從百里之外的丹波山上,特意趕來覲見神子殿下。”
沈清讓過少年的身子,自顧自地走進了佛殿里面,望著殿里那依然被歲月侵蝕地毫無光彩的佛像,將酒壇放在地上,輕輕地合上了雙手。
“你不怕我殺了你么?”
少年倚在寺廟的門欄上,有些奇怪地問道。
獨守伊吹山百年間,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妖怪走上門來拜訪他。
“殺了我,你可就要少了一位朋友了。”
沈清放下雙手,轉(zhuǎn)身拿起酒壇,眼神中滿是笑意:“神子又如何?既不能渡世,又不能渡己,還不如我碗中的一口酒,雖然最后都會灑落空中,好歹辛辣的味道能刻骨銘心。”
他將酒壇放在了佛像跟前,又將一旁的兩個蒲團給扯了過來,一個放在自己這邊,一個放在對面,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
“你這小妖怪,倒是有點意思。和那些只會祈福抱怨的家伙們大不相同。”
少年也笑了,他坐在了沈清對面的蒲團上,細長的眼睛盯著沈清正緩緩揭開酒封的手。
隨著酒封被揭開,一股撲鼻的香氣在這個寺廟里蕩漾開來,神子抽了抽鼻子——這是他從未聞過的芳香氣息。
“喂喂喂,神子殿下不會還沒有喝過酒吧?”
望著少年一臉沉醉的模樣,沈清笑嘻嘻地說道。
他從腰間的包裹里面拿出了兩個杯子,杯子很小,大概每個只有二兩的量。
“我...喝過!這個東西,不好喝!”
少年甩了甩身后齊肩的黑發(fā),面紅耳赤地辯解道,只是當(dāng)他朝著佛像望去的時候,突然有些心虛了起來。
念了百年的經(jīng)文,偶爾撒了個謊,不算過分吧?
少年心中默默地想著。
“好的好的,不過神子殿下可否看在客人從丹波山遠道而來的份上,破例一次呢?”
沈清抿著嘴,他憋笑憋得很辛苦,看來這位神子是個從來沒說過謊的主。
“嗯,可以。”
少年板著臉,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只是他的眼睛幾乎長到了酒壇里去,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干澀的嘴唇。
將兩個杯子里的酒全部倒?jié)M,沈清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第一杯,敬神子殿下佑伊吹山百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
少年伸手想要拿起酒杯,只是猛然間,佛經(jīng)中的清規(guī)戒律像一道驚雷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他右手一抖,不小心將陶瓷酒杯給打翻了:“不行,我不能飲酒。”
他重新站起身來,望著沈清的眼神不再友好,而是充滿了憤怒:“你這妖怪,不遠百里跑來,就是為了壞我修行?”
沈清將舉著酒杯的手收了回來,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哦?不知神子殿下是在修行什么?凡人們相信來世,以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