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過這師爺道行,還是不能含糊的,因而轉念一想,不能讓對方意圖得逞,便高聲道“狗奴才,你果然一副魔道妖人做派,說不過就動手,我問你,你還沒說清楚,你與雙面佛如何商量分臟的,你們拿了幾成?”
錢師爺一聽,又繞回到最開始的話題了,而且自己被對方用話給架住了,動手吧,就是魔道做派,不動手吧,這廝實在又是氣人,不教訓他一頓,又實難消去心頭之恨。
易丁甲得勢不饒人,見對方語塞,追問道“你們梁府到底拿了幾箱財寶?”
明眼人看得清楚,這易丁甲滿嘴其實一直在追問財寶的事,至于什么魔道不魔道的,無非是個話頭而已,但錢師爺嘴笨抓不到肯綮反駁對方,因而支吾半天,才冒出一句“我們不是魔道!”
易丁甲見對方放棄動手念頭,松了口氣,才又道“那就證明下,你們不是魔道吧?”
錢師爺一聽,呆愣住了,暗想“是啊,如何證明我們不是魔道呢?”
一旁的梁縱實在看不下去了,要不是念在錢師爺對自己一向忠心耿耿,早一掌將他扇飛了,省得在此丟人現眼,便抬手用扇子一指地上被煉化的“佛魔雙劍”,正色道“休要胡言,否則猶如此物。”
方才的斗法情景尚且歷歷在目,易丁甲仍然心有余悸,但面子上不能失勢,因此強做鎮靜,大步上前,看了看地上的那堆頑鐵,吞了吞口水,彎腰伸手去拾,本意是想撿起來后,吹一氣牛,說說自己重煉魔劍想法,不料那頑鐵剛拿到手中,“呲”地一聲,五指頓時冒出一股青煙,一股烤焦皮膚的味道撲鼻而來,自己就感覺抓在了一只燒紅的烙鐵上,一抖手扔下那塊頑鐵,忍不住高聲慘叫起來“燙,哎呀,好燙啊。”由于用力過猛,下顎上臨時黏貼的兩綹山羊胡掉了下來,只剩下左側一綹,樣子狼狽可笑,不由引來周圍眾人哄堂大笑。
當然最高興的是錢師爺,哈哈一陣大笑后,道“老匹夫,口口聲聲誣陷我們是魔道,遭報應了吧。”
易丁甲心知丟了大人,無顏再做口舌之爭,邊抖擻著燙傷的手,邊默默走到段婆婆身后,不再言語。
梁縱見狀,也不再追究,而是對著段婆婆一笑,道“段婆婆德高望重,梁某仰慕已久,還望慎重考慮梁某的提議,免傷和氣。”梁縱這一席話可謂恩威并施,表面聽是抬舉段婆婆,其實重點是最后一句,明擺著是在說,你若不從,我便來硬的。
段婆婆冷哼一聲,道“老身雖然年老眼花,對這世態還是看得頗為清楚,梁公子應該懂得道不同不相為謀。”
梁縱見對方態度如此決絕,“唰”一聲合上扇子,一拱手道“素聞段婆婆道行高深莫測,又與水月宮頗有淵源,梁某不才,斗膽討教幾招,還請段婆婆成全。”
段婆婆聽出梁縱隱隱間在點明自己的身份淵源,心中不覺明了幾分,這梁縱是有備而來,原本以為年輕才俊,心高氣傲,無非是壓制前輩而揚威天下,到了此時,其背后的真實目的若隱若現,深想不免讓人膽寒,眼前這年輕人心機實在難于推測,看來今日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了,于是,一震手中龍頭拐杖,厲聲道“梁公子如若不棄,老身愿意奉陪!”
梁縱聞言,收斂起笑容,臉上殺機乍現,隱約中還帶著一絲期待,一絲莫名的狂熱,仿佛這一刻等待了許久,是一場千載難逢的試煉機會一般,霎時周身流焰聚集,一股霸道之氣,乍然形成駭浪,四散開來,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來,讓人有種呼吸困難的壓迫感,未見火焰,附近的花草綠葉卻如被烈陽炙烤過一樣,卷曲起來。
在易丁甲眼里,段婆婆佝僂單薄的身子,佇立在這烈烈氣浪中,仿若在驚濤駭浪里的一葉扁舟,顛簸起伏,稍一不慎便有傾覆之危。
一場生死決絕,一觸即發!
驀然,林后卻響起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