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很小,小到只有一條街道,整座城除了街道,剩下的就是滿目的風沙。 倘若是在中原,一定會有人誤以為這是一座被遺棄的小城。因為無論是城墻、屋舍,還是地面院墻,這里的一切都是一色的暗黃色。整座小城就好像是座落在砂巖上,也是從砂巖里面長出來的一樣。 當風疏竹隨著摩博依依進了店后,首先感受到了光線的昏暗,甚至有些看不清里面的事物,但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么這里的人會把房子建在砂巖上,正是店內那厚厚的墻壁完全阻斷了大漠中的干燥和酷熱。 摩博依依好似對這里很是熟悉,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模樣,只是對迎上來的掌柜低聲說了兩句胡語。 那掌柜聞言,先是臉上一驚,上下打量了摩博依依兩眼后,趕緊弓身連連點頭,接著又對風疏竹看了兩眼,才返身回到油漆小柜后面。撥開一大堆鑰匙,從底下取出一個小木盒,又慌忙從里面取出一把系著紅色布的銅鑰匙,又近乎以小跑的姿勢,轉了回來,恭敬地雙手呈給了摩博依依,整個過程,他沒有再看正眼看摩博依依。 摩博依依很是淡然,伸手接過鑰匙,看也沒看掌柜一眼,便徑直向樓上走去。 風疏竹同樣看了兩眼恭立在一旁的掌柜的,也便轉身沿著那砂巖雕鑿成的樓梯,緊隨其后,向上走去。 樓梯本就不高,兩人轉身就到了樓上,在最里面一間房門前停了下來。 摩博依依沒有說話,而是掌心一攤,伸到風疏竹面前。 風疏竹看了眼她掌心躺著的銅鑰匙,也沒有說什么,取了過來后,便上前將門打開了。 進了房間后,風疏竹發(fā)現里面的擺設居然與別苑很是相仿,一樣的矮幾,一樣的地氈,甚至酒具都是一模一樣。 摩博依依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見她緩緩地走到矮幾旁面對著房門坐了下來,又慢慢地解開頭套,疊好后放到了地氈上。 風疏竹也同樣跟著走了過去,只是直著身子,坐在了她對面,背靠著房門,但同樣也沒有說話,也是先解開了頭套,隨手丟到了一旁。 摩博依依看了眼風疏竹,嘴角一動,語氣中隱含著幾分笑意“這里是西域最大的集市,如何?相比中原是不是太小了,甚至很好笑。” 風疏竹沒有笑,而是面色沉靜若水,低聲道“小集市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摩博依依聞言,會心一笑“那我們西域的女子與中原的女子相比呢?是否也別有一番風情呢?”說著,她原本就明亮的眸子似乎又多了幾分深情。 風疏竹將目光轉向她,在對視的那一瞬,他先是遲疑了下,跟著才不緊不慢地道“可惜你也是中原人。” 摩博依依一頓,這個答案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接著她開心一笑,強調道“可我身體里的靈魂是胡人。” 風疏竹笑了下,再次回避了這個問題“那就等我遇到了、了解了一個純粹的西域姑娘,再來回答你的問題吧。” 摩博依依聽了,不覺抬頭撩了風疏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頗為諷刺的口吻說道“看來風少俠,不光是名動中原的大劍仙,還是一個頭腦靈活的詭辯之才。” 風疏竹同樣笑了下,反唇相譏道“看來姑娘不但道行高深,更是伶牙俐齒,風某自嘆不如,甘拜下風。”說著還不忘恭敬地點了下頭。 摩博依依知道對方是在斗嘴,而非認真,便忍不住一笑,繼續(xù)說道“想不到,風少俠有如此大將之風,能與我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唇槍舌戰(zhàn)。” 風疏竹報以微微一笑,不再開口說話,也許他深深懂得,與女人的糾纏于辯論中,倘若一味的認真,那將是自討苦吃。 見他不說話,摩博依依就從寬大的袖口里伸出蔥玉一樣的手來,輕輕提起矮幾上的酒壺,斟了兩杯酒,又微笑道“風少俠,陪本座飲一杯吧。” 風疏竹聞言,遲疑了下,但還是伸手端起了酒杯,舉到矮幾上與摩博依依相敬,共飲了一杯。 他剛將酒杯放下,摩博依依便馬上又斟了兩杯,接著輕道“好事成雙,再飲一杯。” 風疏竹嘴角一動,仿佛要說什么,但最后還是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