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黃博士應該是猜到我瞞了些事,可是這個事情我怎么說,我總不能跟一個女同志說落地后我尿褲子了吧?這么搞下去我以后怎么見人?”
李戰深深呼吸了一口,慢慢抬起頭,神情變得堅毅,道,“政委,參謀長,如果我知道黃博士要向師里匯報,我就算是豁出去在女同志面前丟人也會照實說的。可是她是女同志啊!我怎么辦?再說了,我尿褲子不尿褲子,和事件的調查又沒有關系……”
足足十三秒鐘后,方成河艱難地開口,“你,你說你向調查組隱瞞的事情,是你跳傘落地后尿褲子這件事情?”
“參謀長,不是落地后,是掛在樹上的時候。”李戰小心地糾正道。
齊宏突然問,“陳飛呢?他又隱瞞了什么,他不會也尿褲子了吧?”
“呃……”李戰本想一個人扛了,一對上齊宏要吃人的目光,渾身一顫,心里道陳隊對不住了我實在是扛不住了,于是果斷的把陳飛給賣了,“是的,他也尿褲子了,而且比我早,應該是在知道降落傘沒打開的時候尿的。”
齊宏和方成河無言了,他們對視,然后不約而同用能看穿人的目光去審視李戰,完能夠看得出來,眼前這位說出了這么一件“難堪”事情而羞愧到臉紅的種子飛行員,他只不過只是二十六歲。
他只是個孩子啊。
李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多酷,在訓練基地的時候多酷,之前多酷,一哥,戰哥,官階比他高軍銜比他高的都開玩笑叫他戰哥,為什么,因為他的飛行風格夠猛夠酷,他的人夠猛夠酷。
尿褲子這么一個標簽打上去,也他媽夠酷的。
“沒事了,你回去吧,讓陳飛也回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宏打破死一般的沉默,揮手讓李戰離開。李戰重重松口氣,逃也似的走了。
齊宏和方成河再一次相視,突然的爆發出爽朗而不羈的大笑聲。
外面走廊,李戰正在和陳飛低語,猛地聽到這肆無忌憚的大笑聲,頓時愁眉苦臉,向陳飛道歉,“陳隊,我實在是扛不住那二位首長的拷問了,所以……”
“你把我賣了?不是,你也坦白了是嗎?好吧,一起丟人我心理平衡了……”
張威一直搞不清楚情況。
屋內,領導著這支雄霸南天的勁旅的兩位青壯派中高級軍官,在大笑過后,嘴角帶笑的時候,笑著笑著就哭了。你以為天大的事情,卻不知根本不在他的心上,而你認為無足輕重的事情,在他心里是天大的事情。他們為李戰淡泊名利到極致的態度而感動,為李戰視男人的面子比天大而震撼。
還有什么比一個男人寧死不愿意在女人面前暴露恐懼和虛弱來得更令人感動呢?
李戰和陳飛甚至依然在嘀咕著琢磨這件事情,并肩往宿舍樓走,遇著迎面走來人立馬停下交談恢復神情該敬禮敬禮該回禮回禮,然后再繼續小聲談論。
“政委和參謀長不會往外說吧?這么大領導,應該不會嚼人舌根。”李戰低聲分析道。
陳飛卻是很有經驗的樣子,微微搖頭,道,“政委我不了解,參謀長我熟悉,我剛下部隊那會兒,帶飛教員就是他。興致來了,他真的會把我們的事情當笑料說出去的。”
“唉,要怪就怪黃博士了,女人,唉,女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李戰輕嘆著,連忙恢復神情抬手向迎面走來的中校敬禮。
那中校笑著回禮,目光在李戰和陳飛之間掃視了幾下。
心里有鬼的李戰道,“剛剛那首長不會也知道了吧?”
“干部科長,他怎么可能知道。”陳飛也有些心里沒底。
李戰回頭看了眼,卻發現干部科長恰好也在回頭看,頓時嚇了一跳,壓著聲音說,“那他怎么這樣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