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倒在足下的爛泥肉軀。我厭惡道“本宮倒要聽聽,昭儀你還有什么話說?!?
她無話可說,淚不止簌簌掉落。
骨節泛白攥緊龍袍,像失去糖果的幼童慟哭。我不會在動容,更覺得她行為礙眼至極。
一腳將她蹬開,順帶在龍袍上踹了個腳印。淑樂皇貴妃急斥道“謹妃!你好大的膽!”
我轉過頭去對她嗤之以鼻,高聲問道“何為大膽,陛下都未出言。你何來的膽出言?皇貴妃,你好大的膽!”
“陛下!”她被我反噎,怒聲急呼覺哥哥。
我冷下臉拽過將要站立不住的巧兒,不顧身后眾人何種臉色,何種議論。是否符合禮數,是否順應君心。一往直前的出了中宮。
等回了宿寧宮,才覺心中的燥怒好了些。
辛來知透了今日在中宮發生的事,豎了大指夸贊我道“娘娘。您真是好厲害。若我猜的不差,你必定會被禁足一月。”
我火氣正盛,往日還能將他不敬話語當做玩笑。今日怎么都覺得是欠懟尋事,一掌結實扇他背脊。
辛來本就孱弱瘦削,又無戒心防護,一掌下去整個人即刻磕碰在地,鼻腔涌出兩條鮮艷的血河來。
剛扇完我的心中便有所悔恨。寧貴妃發怒于我,我卻又遷怒旁人。我同寧貴妃又有何區別。
可心中未消的怒火怎樣都使我拉不下面來。我端坐凳上,冷眼覷看辛來艱辛起身。朝我綻出個笑容來,柔聲道“娘娘您這是生什么氣!別氣了,氣多了會長皺眉變老嫗。”
我揮手召意他且先退下。要自我冷靜平緩心情會。
辛來慢騰騰退下,行走間很是別扭。他方才落地一剎,拿了肘腕去做緩沖?,F應是不好受。
繁復心情更是復雜。不知名的邪火在心中騰騰燃燒,直燒的人艴然不悅?;叵敕N種,那林昭儀該到了必除時候。
但沒能想到。林昭儀在此事發生的當夜懸梁自盡了。
有人道她是畏罪自殺。
因禁軍從她殿中搜出了許多情詩家詞,里面內容多為憤懣現實的不公,和欲娶她為妻的誓言。她死前更是抄詩一首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據禁軍回報,以血鑄成,未干半濕。
當朝妃嬪,竟與外人詩歌傳情。定是死罪難恕。
覺哥哥怒不可遏,勢要將這奸夫揪出。宮中密探依尋蛛絲馬跡,早時發生的事,不到晚時便有了結果。這奸夫是伺候她的宦官內侍,死在了太傅一案的禍亂之中。
兩者皆身亡,現下追究也無意義。覺哥哥給了最后仁慈,只令宮人將她隨處扔至亂葬崗。而沒有曝尸街頭,任萬民唾罵。
我想起她宮中的那名內侍,幾眼相望萍水相逢。唯那內侍一雙靈巧的手無法忘卻。當日后庭秋千,內侍遮遮掩掩半藏于樹下,露出一張精致冠玉的臉,看向她的目光溺愛溶溶。
當時未覺有異?,F時回溯,早有苗頭而不知。
我命辛來向調查此案的禁軍打聽了這事,他們吞吞吐吐在碎銀賄賂下,將事情全盤托出。讓我知道了那名內侍是如何死的。
這名內侍承蒙林昭儀與敏貴妃交好的光,同太傅搭上線。本欲借此脫離宮中苦海,用假死換取脫身。再以同法拯救出林昭儀。兩人雙宿雙飛,做民間的一對鴛鴦。
計劃都將進行一半了。太傅行刺陛下一案破滅了所有希望。太傅花甲之年,慘遭牢獄之災,不肯承認禍行,被丞相專派的人活生生折磨死在牢里。等覺哥哥知道之時,事情已經木已成舟,為時已晚。
他本欲處死,對此案也無心掛問。潦草罰了看守的人十幾仗,再無深究。
但事偏生出在了這牢獄之內。林昭儀府中的內侍不堪計劃到頭一場空,深夜力闖天牢意圖帶太傅出逃,等再找時機洗刷冤屈,重獲圣恩。
冷箭暗夜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