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無言,雨勢愈發急湍,驚雷躡躥云間,聲霄倍大。
那人道“疼嗎?”
而后又道“是我,鶯鶯。”
天崩地裂的感觸隨了眼前雨滴砸進小坑里驟現。它聚成漩渦,內藏的黑色底芯吞噬希望和快樂。
我無神的盯著水洼里不斷泛出的漣漪漩渦。
像是在問自己一般問向他道“我可以走嗎?我保證不會出現在這里,我保證!我保證!我只是想回家。”
他倏然半蹲,溫熱的氣息撲背。
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渾身蜷縮躬背做出抵御的姿態。
他道“這里是你的家。”
“放屁!”我歇斯底里的否決道:“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我的家在南陽,我的家在南陽啊!”
他意味不明的輕嗯了一聲。未語單單語氣中已是譏諷十足。隨后探出手來想掰我肩膀,令我翻身。
我赧然羞憤,殫精竭力同他抵抗,雙手緊陷地下軟泥滋生力氣。
他的力氣大的驚人。將我翻轉過來簡直是輕而易舉。
我的抵御不過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最后滑稽可笑的被他攏入懷中。
還得聽他一字一句道出的虛偽言辭。
“鶯鶯,是我讓你受苦了。別哭,現下隨我一起回去,我定會好好照顧你。”
“滾!”
我揮拳向他向來波瀾不驚風輕云淡的面上揍去,另手擦拭掉眼上的泥水。鋒芒畢露道“我需要你照顧?你林覺算什么東西?是我見過最為骯臟最為丟人的玩意!你個白眼狼負心漢!你個不要臉的臭王八,你不要臉!”
他巋然不動硬生生挨下我的一拳。哄慰道“鶯鶯這般能消氣嗎。若是能,我不介意多給你打幾下。”
我被他半蹲半懷在懷中,算的上自由。聞言更是毫不留情亂無章法的摑面門。
怒斥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嗎?我要回南陽!我要回南陽!”
他霍然站起,與此將我打橫抱起。一手制住我本就虛軟無力的雙手。
平淡道“你同那南陽什么關系?你不是大將軍的女兒,你只是朕的謹妃。”
他愈發攏的緊些。像在催迫我承認他說的話語對的一樣。
“你只是朕的謹妃,你沒有其他的身份。鶯鶯,莫要在做些引人誤會的話了。”
我淚又崩馳不住涌出,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究竟多般無力。明是憤怒心隕至此,所有的反抗在他人的力量面前不過了了。
只會哭!只會懦弱無能的哭!
我伸指用盡所有的力氣抓住他的衣襟。咬牙咽下所有哭喘,逼問他道“當初在南陽四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煙消云散嗎?憑他人口中的胡亂定言?還是憑你口中的胡亂定言?哄騙我大哥也不信我是他的妹妹。”
他不聞不動,垂下長睫似悲似靜的覷我一眼。再重復了遍。
“你只是我的鶯鶯,朕的謹妃。除此之外,你再無別的身份。若對以前留念,就當是黃粱一夢。現下,朕要帶你回宮。”
“不!我不回宮!我要回南陽!”我竭力嘶吼,震的耳蝸發鳴,喉間也像撕裂般的生痛。在他懷中撲動個不停,拼死反抗的桀驁。
他不管不顧開始走動,再次桎梏胡亂撓抓的手,見我腿動的厲害。伸手往我快磨出髕骨的傷口輕輕一擦。
我瞬息疼的沒有了任何力氣,急促的發出幾聲難遏的尖吟。頹然的在他懷中懨懨躺下。
他道“鶯鶯莫怕。如是回宮好生護理,這腿間的傷定會好起來。”
我嗚咽乏力轉頭到一口栽咬上他的鎖骨。發泄痛意和怒意,自欺欺人的想要咬死他。
但他真真正正的命脈在上二寸之間的側頸上才對。
我卻無能為力。只能負隅頑抗的垂死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