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宋雨山陰沉著臉坐在主位上,宋家的眾人分列在兩側,盡管身后都擺放著座椅,這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坐下,一個個神情嚴肅地站在旁邊。
而在宋雨山的正對面,本名為宋浮的宋三叔正雙膝跪地,一言不發地低著頭,臉上還掛著幾條手指印。
“知道外面現在是怎么傳的嗎?”宋雨山語調冷漠而陰沉,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失態過了,就算是先前宋言奪權的那一次,他也能夠維持住平靜。
“宋安,念給他聽聽。”宋雨山將手中幾本小冊子拋給老管家宋安,口中冷聲道。
宋安只得接過冊子,臉上卻露出些為難的神色,看看一臉冷色的宋雨山,又看看地上跪著的宋浮宋三叔,也只能無奈搖頭。
宋浮不用聽也知道,那冊子必然是宋家收集的說書文稿,里面全是關于布武閣開業那天,宋哲所丟出去的那些臉面。
要是真等宋安念出來,恐怕三房也沒臉在宋家待下去,宋浮連忙開口道“爹,千錯萬錯都是我教子無方,可是理學他……他……罪不至死啊!”
說到這里,宋浮不由聲淚俱下,連連扣頭道“爹,六扇門那是何等地方,便是個練家子進去也熬不住幾天,理學他現在怕是……”
“夠了!”宋雨山冷冷打斷他的話,“宋哲若是熬不住,那就讓他死在里面!”
“這是兄弟闔墻啊!宋家百年清譽就毀于他宋理學之手,難道他不該以死謝罪?”
宋浮怔怔地望著父親,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宋雨山這等冷酷的神情,只是第一次以當事人的角度,看見這副神情展現在自己面前。
這種感覺……很絕望。
除開宋言這個怪胎不論,宋雨山對于宋家的掌控力是相當驚人的,他一旦做出決定,根本沒有人能夠再去反抗。
哪怕拋開輩分不說,宋家這些二代三代,也沒有一個人的心智、手段能過跟宋雨山相比。
說完這句話之后,宋雨山就沒有繼續多留的意思,向著眾人微微擺手,示意今天到此結束,隨即便轉身進了后堂,而這里已經有一個人在等著他了。
這人一副書生打扮,手上拿著一面折扇,正是宋文佑。
宋文佑早已沒有了先前的鎮定,也不復在宋哲面前那種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神情,一臉惶恐地望著宋雨山“爹,我只是幫理學分析了一下……誰知道他會干出這種蠢事?!”
宋雨山望著他的神情越發冷漠,甚至帶著濃重的失望。
“文佑,你是你們兄弟幾個當中最聰明的,我曾經把你看做我的繼承人,但是后來又放棄了,你可知道為什么?”
“我……我不知道!”宋文佑依舊還是那副惶恐的臉色,只是眼底深處開始劃過一絲怪異。
“你知道,你不僅知道,而且不打算改。”宋雨山緩緩吐出一口氣,“你是故意讓理學去找弘文的麻煩,因為你早知道,四皇子與弘文根本沒有矛盾,是也不是?”
宋文佑動作微凝,臉上的惶恐之色終于漸漸消失,最后竟是變得有些平靜起來,但眼中還是帶著些疑惑“爹,你是如何知道的?”
宋雨山冷哼一聲道“別人不清楚,你以為我也不清楚?家里人只知道你宋文佑是為一位大人物做幕僚,誰又知道這位大人物,正是四皇子趙岑?”
這話一出,恍若一道驚雷劈在宋文佑的身后,讓他額頭一瞬間滲出了些冷汗。
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在整件事當中也毫無破綻,怎么會……
但如果父親他知道這一點,猜到自己是故意為之,倒是再正常不過了……畢竟身為四皇子的幕僚,他又豈會不知道趙岑因何而病?
當初在上陽河畔發生的事,宋文佑比誰都清楚,因為他當時就在酒會當中,甚至親眼看見了宋言與趙岑的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