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里,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師父見她終日消沉帶著她輾轉多處,去很多地方,要她看清這個世界的黑暗,那些地方的人都很凄慘,為了生受盡折磨,而她越看越覺得活著本身就是一種罪惡,卻又疑惑問師父,人活著為什么一定要受苦。
師父照著經書給她解釋,生老病死是苦,愛別離,怨與憎,求不得,放不下亦是苦,佛云五蘊皆苦,萬物當如此觀想,一切只是暫時,暫時的一切只因為條件因果而成,我們無需去執著。
她被師父一本正經的說教繞得頭都暈,卻若有所思,像是聽懂了一樣,師父的意思是不該執著于世間的一切,因為一切都會變化,都不會堅固,遲早都會破損,她不該對這個無常的世界有任何期待……
可她悟了變了,師父卻又責怪她過于置身世外,說她不應該只看見自己的苦,要學會為眾生而苦。
但這一句,她怎么也聽不懂了,總是和師父吵,說師父自相矛盾,而師父總是罵她冥頑不化。不止師父罵她,蘇白也罵她,許慕沉也罵她。
他們生氣的說,你做事情的時候,從未曾想過別人的感受嗎?這不是你為所欲為的世界,你要遵守規則,而不是自己想著怎么痛快就怎么去做!
然后她依舊我行我素又闖了禍,甚至差點把人引來了鷹島,大家不停地指責她,吵得她頭疼,師父更是氣得要天一天二把她綁好關起來,于是她忍無可忍地對著師父開槍了,對著蘇白和許慕沉也開槍了。
她把所有總是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的人都殺了,再也沒有聲音,世界安靜了,可她卻并沒有感到解脫反而抱著師父的尸體絕望地哭喊,哭喊著從噩夢中醒來,發現是夢又瞬間平靜,面容中不流露絲毫表情。
而后看到旁邊放置的一個杯子,果斷的將它摔在地上,撿起了碎片。
活著本身就是一種罪惡,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太過煎熬。
她不該去殺任何人,該殺的是她自己。
當胥夜,老葉和天十從客艙跑過來,打開門看到的就是女孩握著玻璃碎片對準自己頸動脈,即將落手劃破的畫面。
“簡空,不要!”胥夜大驚沖上去。
而天十反應得最快,迅速抽出自己隨身帶著的槍,扔了過去,擊中簡空的手腕,使得被握著的玻璃碎片松落。
胥夜馬上就將那碎片遠遠扔開,老葉也過去拾起了掉落在一邊的槍還給了天十。
脖頸處白皙的皮膚已有細微受損,握著玻璃的手因為過于用力也同樣受了傷。
“不要對我這么殘忍好嗎?”胥夜把她緊緊攬進了懷里,沙啞著聲音,看到那些傷痕,覺得是自己的心臟被人劃破,后背的衣衫被剛才一幕所嚇出的冷汗完全浸濕。
“你不可以死,求你了。”
抱著她的人帶著哭腔,極度懇切又極度的哀慟。
而被抱著的人,又一次尋死未果,神色迷茫,仿佛不知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難過和恐懼是什么。
老葉幫她處理了傷口,甚至給她服用了安眠藥,胥夜再不敢留她一個人,始終守在她身旁。
而簡空也是一直攥著他的衣角,不給他走。
哪怕胥夜只是到旁邊的柜子拿件東西,又或者探身去給手機充個電,簡空總要挨著他。
“以前很想你能這樣粘著我……”胥夜被她的舉動弄得一陣苦笑,難免心酸。
如果要以她的精神、健康來換,他寧愿她始終都是冷漠的,獨立的,只有在很偶爾,她想要達到其它目的的時候才愿意巴到他身上那種討好的狡猾的樣子。
同時深深的自責,以為簡空是收到消息知道家族當中突發劇變才會匆忙離去,他不愿意去想太多無法解釋的細節。
因為當老葉幫她處理脖子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