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跟著俺一起張羅飯鋪的營生。今日帶她一道來認認門,拜會于先生,先生莫怪俺唐突吶。”
開封城各個酒肆飯鋪扎堆的地面兒,都有自發結成的飯食行,類似后世的同業公會。于德利是東水門一帶飯食行的副行首,平素里大小同行,見了他都尊稱一聲“于行副”。
但其實,他最樂意聽到的稱呼,恰恰是一聲“于先生”。
于德利祖上本是六品京官,不算大,好歹也是吃皇糧的人家,只是到父親這一輩,家道中落了。于德利弱冠之年考了幾次進士均不中,靠給街坊童子授業掙幾貫課資,勉強度日。所幸他長相還斯文,被一個小酒樓的東家相中,入贅作了女婿。不曾想,于德利科場功夫不行,商場本事倒出色,區區數年,就把買賣做大了,最終給岳家、也是給自己,掙下了明月樓這么個大盤面。
只是,他心底深處,總還對文士二字有幾分執念,士大夫做不了,聽人喚幾句“先生”也是熨帖舒心的。
此刻,于德利聽沈馥之叫了一聲“行副”后,就改稱自己為“先生”,引薦她外甥女的言語間,也透著謙和之意,面對這樣一個風姿甚佳的女流之輩,于大行副的倨傲和提防自然散去了一半。
他主動地又拱拱手,溫言道“沈二嫂哪里話,什么拜會不拜會的,都是同行,原該常走動走動。”
沈馥之朱唇微張,帶著領情的禮貌笑了笑,卻向孟掌柜看去。
于德利以為她要提老孟為難她伙計的事,不料沈馥之卻笑意忽逝、蹙眉正色道“今日登門,乃因俺遇到了一樁風波事,與貴店的食客有關……”
她將后半截話咽了,目光仍停留在孟掌柜身上。
于德利登時了然,斬釘截鐵道“二嫂有話可直說,孟掌柜跟了我這許多年,我早就當他是自己人,況且這樓上樓下店里店外,從伙計到菜食,老孟了如指掌,比在下還清楚。若事關明月樓,老孟更要聽著。”
孟掌柜聞言,趕緊朝主家欠欠身,與沈馥之道“二嫂,吾家這明月樓,雖比不得樊樓、遇仙樓那些大場子,但好歹也是在東水門開了十年的老店,客來客往的,積攢好口碑不是靠的一日之功。二嫂說得有些駭人,莫非是吾店得罪了什么貴客?”
沈馥之輕嘆一口氣,拿捏了推心置腹的口吻道“客倒不是貴客,卻險些因你店里的吃食丟了性命,你說,是不是茲事體大?”